【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炎堡主》(三色楼之一)作者:玛奇朵 她向来以懒出名,却有人不知死活的要她当堡主的小婢, 端茶、擦桌子她会啦,不过再难一点就不行了, 整天待在房里盯著那张大床,让她越看越想睡, 不知何时爬上床,一醒来却见到野人堡主盯著她直瞧, 但她这堡内人人佩服的“敢死队”没在怕的, 故意逗他个两句,发现这个讲话都用吼的堡主其实很纯情, 被她亏到脸红,耳根更红,唉唷,他怎么这么可爱, 害不属于这时代的她都不想离开了,从此他归她罩── 他武功盖世却大字不识,只会被叫鲁汉子当不了大侠, 于是她当起他的夫子、帐房、理财投资专员…… 各路江湖人士别再欺他讲义气,老爱来周转有借不还, 很快他就成为最有身价的堡主,这样他嫌不够, 探听到她年纪已不算嫩草,便要她升级做他娘子, 她说要考虑,他竟偷学她们现代人这招“先上车后补票”…… 序 请大家多多支持!   话说感觉好像很久没写序了,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才好。   偏偏现在也不知道该抓哪一个枪手来帮忙写序?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培养一个“写序集团”来随时帮忙写序。(奸笑ing)   好吧!我们来聊聊这套系列吧!   这套系列没别的,就是爱穿越!^^   穿越有多好啊~如果是男的就是要种马后宫,就是要一堆御姊萝莉,然后如果是古代就要发明玻璃、发明枪枝当个古代的爱迪生,然后操控世界、征服宇宙!哈哈哈……   这次穿越的人物是女主角,女生当自强,就算不能像男人一样后宫种马,也要拐个好男人(尤其是要有钱或者是有武力值,要不然就是要有点权力的才行。)   有人抗议:“第一本的男主角,有点没钱,不太符合标准吧!”   大棒一挥,然后摆出神爱世人的慈悲脸庞劝解着:“男主角没钱,我们不能让他变有钱吗?如果没有武力值,我们让他天天跑马拉松去跳悬崖练轻功不就成为高手了吗?众家姊妹们别傻了!好男人不是捡来的,天上也不会自己掉下来,男人嘛,是要好好调教的,呵呵呵──”   咳咳咳!有点扯远了!所以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大家还是直接看故事好了。   就这样啦!!大家多多支持这个系列喽!^^ 楔子   昏黑的海域上,一艘装备超阳春的小艇,挂着淡淡的灯光,悠悠的飘荡着。   甲板上,三个气质迥异的女孩面对面围坐在一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自信而导致这种在海上漂流的窘境。   一个看来天真无邪,身形娇小、梳着两条长辫的女孩忍不住哀叹着气,“唉唉!大失策!没想到我忙了半天,最后却败在天气上。”   另外一个长发微卷、姿态略带妖艳的女孩低哼了声,用船上微弱的灯光检视着自己的指甲,“还说呢,当初到底是谁说这个计划万无一失的,结果呢?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有我可怜的指甲!噢,我花两个小时画的指甲彩绘全都裂了。”   “全都闭嘴!”最后开口的是被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仅露出的半边小脸也苍白得不可思议,远远一看还以为是看到了具体化“倒霉”这两个字的女孩。   三人在不知名的海域上单独航行绝对不是因为她们胆子超大,或者是进行所谓的冒险行动,而是因为她们都有同样的遭遇,身家太过惊人的父母巧合的坐同一架飞机却不幸罹难,家中的亲戚又太过贪婪想置她们于死地,才会让三个女孩选择了携手合作的逃离方式。   不过也幸亏她们平常的保护色做得太好,让那些亲戚对她们没有太多防备,让三人有足够的应对时间处理完所有事情,拎着她们“价值不菲”的逃命小包,搭上她们包下的邮轮打算出海去。   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她们万万料想不到竟然会在海上遇到强烈风暴,弄沉了整座船,船员们来不来得及逃她们是不知道,她们上了这艘小船以诡异的航线冲出暴风圈,努力乘风破浪,侥幸地没在那场风暴中灭顶。   然而,冲出风暴后,她们却迷失了方向,在这片昏黑又充满浓浓白雾中漂流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而且这时候英勇的小艇终于正式宣告阵亡,引擎熄火不说,连电力都没了,让她们只能点起小盏油灯勉强提供照明。   突然,一片白雾中出现了彷佛日出前的淡淡白光,让原本有点消沉的三人兴奋地全都站了起来,忍不住对着那道光亮尖叫。   “有光!”那代表她们总算有个方向脱离这片雾蒙蒙的大海了!慕晴丹哪还顾得了方才还心疼得半死的彩绘指甲,看着那道光又叫又跳地。   “去拿床舱里的小桨!”一脸镇定地下着指令的是看起来稚嫩天真的湛初白。   柳平绿赶紧走进床舱拿出小桨,熟练地安装好了之后,拿出随身行李里的一小罐东西,倒了罐子里一些特制的液体抹在小桨上。“给!减少阻力的特制滑桨!”   这种减少阻力的特效药,轻轻一抹,即使她们全都是弱不禁风的女生,也能轻轻松松有奥运划船选手的实力。   只不过出脑和简单的劳力她还能帮忙,但要让她出手划船那可就不可能了。   湛初白和慕晴丹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她,当然知道她的毛病,也不苛求她真能帮上什么忙,一个人抢了一把桨后,连忙喊着口号,以飞快的速度往那白光处划去。   这时候她们谁也不知道,在闯出白光之后的世界,是她们想都没想过的未来…… 第一章   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来来去去,谁也没注意到有个穿着鹅黄色布衣的少年背着个小包袱,慢吞吞地往城门走去。   拿出通关令,守城的土兵并未对他多加盘问就让他通过,而他也嘴甜的道了声谢,才晃着悠哉悠哉的脚步继续往城外走。   城外,绿荫夹道,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杏花香,甜腻温煦的感觉让少年走进树林里的小道旁,挑了棵花开得最旺的杏花树,在树下的大石头上坐下。   “呼!”他捶了捶肩,揉了揉腿,“真是累人──”   少年……不,应该说是女扮男装的湛初白,一脸无聊地躺在石头上,仰望着满天纷飞的杏花,忍不住回想起这一星期来的事。   一个星期前,她和晴丹、平绿还以为能从那片茫茫海域逃出生天,一划出了那道白光,她们便在一个像是出海口的地方靠岸。   本以为是到了什么无人岛上,没想到上岸没多久,就遇见了两个黑衣人互相打斗的画面,她们原本只是散观其变,哪知那两个黑衣人各被刺中一剑之后,全重伤倒地,让她们不得不走近,最后还让聊平绿帮他们治疗,她和慕晴丹则是捡走掉在地上的两块金牌在手上把玩着。   岂知,这一捡一救,竟替她们找到了免费的随身保镳。   原来那两个黑衣人是一个名色三色楼组织的副魁,正在争夺前任楼主留下来的令牌。   两名黑衣人在经过治疗后,有了点力气又开始不安分的想起身去找令牌,但才刚爬起身,就马上被心情鬰卒的柳平绿一人各踹一脚重新躺回地上哀嚎。   “病人就该乖乖躺好。”她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令……令牌……”三色楼的左魁抚着伤重又被踹过的伤口,硬是咬牙忍痛问。   “什么令牌?”湛初白笑语晏晏地反问,手上拿着那捡到的金牌。   “三色楼的令牌──”原本在旁边喘着气的右魁看到令牌出现,直接想扑身过去抢,结果被慕晴丹也一脚给踹回原地,她手里拿着另一个金牌。   见那两个黑衣人对这两块金牌这么有兴趣,她们好奇心大起,该不会是捡到宝了吧?!在三人连手逼问之下,她们终于明白这两块金牌是人家殊死战的目标,现在是拆解状态,谁到到完整令牌谁就是三色楼楼主。   她们继续追问,知道了三色楼是一个情报搜集组织,势力范围无远弗届,底下的线人探子多至上万人,由于掌握了各大门派以及高官贵族的秘密,黑白通吃,只要楼主愿意的话,就连皇帝老子一天吃什么、上过几次茅房还有说了什么话都可以调查得清清楚楚。   两个黑衣人着实懊恼,这叫鹬蚌相争让人坐收渔翁之利,但是重伤之下,也莫可奈何,还被她们挟着“救治”的恩情,签下不合理条约,让她们当上三色楼的共同楼主一年。   至于为什么是一年?   那是因为她们听了黑衣人的解说,明白了自个现在的处境。   三人竟然穿越到不知名的时空来了!这个时空并非是她们熟知的朝代,其历史发展大约类似唐床之间,对她们来说,其实压根就是不折不扣的“古代”。   于是她们想利用三色楼的力量去寻找可以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当然,求人不如求己,她们也会努力找到回家的路。   反正三个人原本是要另外找个地方过活,好闪躲各自家中那群恼人的亲戚,所以她们也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目标是这么设定,但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谈何容易,对她这个向来懒得动脑的人来说,一切随缘、随兴、随便啦,她打算懒洋洋地度过这一年之约后,等三色楼与其他两个人的结果。   今儿个上午,三个人吃完饭,商量彼此的联络方式还有去向后,便各自散去。   柳平绿想找个能安静做实验还有机关的地方,也想寻访什么高人,所以往有许多深山野岭的南方走去;慕晴丹则是想见识这里的大漠风光,往北方去了。而她,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只丢了个铜板决定东西方,便随便走出东城门,然后在出了城门不到十分钟之后,觉得脚酸腿疼的,又贪看这一整遍的杏花林而窝在这里不想走了。   “哎呀呀!怎么办才好呢……还是要再走回城里去?”她皱起了小脸,想了想还是否决掉这个答案。   湛蓝的晴空上,几朵软胖的白云缓缓飘过,和暖的熏风吹得人徐徐想睡,也让躺卧在石头上的湛初白作了决定。   “干脆,我就跟着等一下第一个骑马从我前面过去的人的方向走吧!”瞧!这不就轻松解决这个问题了嘛!她闭上眼小适前还忍不住洋洋得意的想着。   下一刻,突然从林子里传出阵阵奔驰的马蹄声。   她皱了皱可爱的眉头,打着呵欠循声望去,没多久便看见一个马头从草丛中冲出来。   吓赫!她当场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呆愣着张着口,看着马匹接二连三的奔出来,猛然想起自己方才想到的“绝妙好方法”,连忙瞪大了眼,注意这群人马身上的特征还有离去的方向。   这群马匹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路的那一端,湛初白小嘴勾起一抹笑,拎着她的小包包跟着那些又深又大的马蹄印前进。   呵呵~东方啊!她跟这个方向真有缘呢,就不知道接下来会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情喽!   快速驱驰着火红色骏马回到堡内,炎武郎铁青着一张脸,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遇到阻碍他前进的东西,一律一掌打飞或者一脚踹烂,顿时他走过的地方,灾情遍野。   不过幸好堡内的仆人们早已摸清楚他这个堡主每次出门回来后必然的怒气,所以也没有人会那么不怕死的站在他前面当碍物,非常识时务的找好遮蔽物,待他经过后再拿着扫把畚箕收拾残局,由老总管清点残骸,再一次补齐。   只是,堡内目前其实不太能承受这样的损失,东西也越换越差,财务状况有些捉襟见肘了。   炎总管在一连串破坏物体的声响停止之后,鼓起勇气踏入大厅,里头除了正在冒着火的堡主之外,只有堡主那唯一不怕死的好友,号称天下第一名捕的男人──绍扬。   “哈哈……”长相斯文的男子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   平常他不会特意去捋这头火老虎的虎须,但是这次真的太好笑了。   “笑个屁!”大掌一拍,掌下的石桌又飞起一阵石屑,淡武郎铁青着脸怒瞪着这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的好友。“再让我听见你的笑声,信不信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咳咳!”顿时由笑转咳,绍扬很有自知之明的停下了笑声,毕竟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论起功夫来,比起正在发怒的火堡堡主,他只能甘拜下风。   “我非常相信,只是你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你不让我笑一下,我很怕我会闷到得内伤。”绍扬一本正经地说着,折扇遮掩下的脸色仍有压抑不了的笑意。   “这有什么好笑的!”被讽刺的对象又是一阵狂吼。   “嗯,其实你只是去灭了一个不自量力想找你挑衅的土匪窝而已,真的没什么好笑的……”好笑的是他在灭了人家的巢穴之后所发生的事。   他原本打算随他一起去灭土匪,却临时有事耽搁了,晚了他一个时辰上山,正觉得奇怪怎么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的时候,才一下山想去找人就听见手下来报在另外一座山头的土匪窝给灭了。让他又连忙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进到那个伤的伤、倒的倒的土匪窝里,正好看到一头火──错了,应该说是一个火爆的男人以暴力强逼人家交出那个写信挑衅他的土匪头。   只见那个被炎武郎抓在手上的可怜人,不住的求饶哀嚎。   “这位爷……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不是……咳咳……升龙寨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啊……”   “胡说八道!外面明明写了『升龙寨』三个大字,以为老子看不懂啊!”开玩笑!他可是有问过了,龙字就是长得那副歪七扭八的样这贼厮还敢不老实招来,硬要狡辩!一想到这,炎武郎又猛摇着手上的可怜人。   升龙寨?绍扬回头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寨门上,写着“卧龙寨”三个大字,当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忍住快爆笑的冲动走上前,附耳在他耳边说:“炎兄,你杀错寨了,这里是卧龙寨,不是升龙寨。”   此话一出,炎武郎脸色顿时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看得绍扬忍笑忍得好痛苦。   噗……噗──妈呀!真的太好笑了!呃──   接收到炎武郎射过来的眼箭,绍扬赶紧收敛了笑意,用折扇指了指那个被他拎在手上的可怜人,“炎兄,我想你应该可以放下这个人了。”   炎武郎没好气的将手上的人当做货物一样往旁边一丢,重重的撞上墙再掉落地面上。   “叫什么卧龙寨!老子连只蚯蚓都没看到,马的!”他怒极大吼,悻悻然地转身就走。   绍扬十分同情这个寨子里的人,无端被灭寨,还要背上取烂名害某大堡主挑错寨的罪名,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呀。   “该死的!那个升龙寨到底在哪里?!让我找到之后,我一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提着大刀挥个两下,炎武郎大吼中又毁掉了人家摇摇欲坠的寨门。   唉唉!轻叹了几声,绍扬赶紧往那只正在冒火的老虎走去告知他升龙寨的正确方位,这只火老虎也不先打个招呼,举起大刀,一马当先的往另一个山头冲去,一刀砍了人家的寨门,接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升龙寨跟那卧龙寨一样下场,成了废墟一座。   一天之内灭了两个各据一方的土匪窝,照理来说应该会在江湖上博得好名,但是,只怕今天的消息走漏出去的话,江湖中人会大大嘲笑这个火堡堡主是个粗鲁不文的家伙,大字看懂的没几个,才会微错了寨、砍错了人。   “咳!炎兄,你家总管似乎有事情要向你禀报呢!”绍扬指了指门外惧于他怒火而不敢踏进大厅里的总管。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炎武郎看见自家总管那畏头畏尾的样子,更是一肚子火,忍不住大声斥喝,“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进来!”   “是、是!”炎总管顾不得自己腰会闪到,颤巍巍地跨过了门坎后,还真的蹲下身子打算用滚的过来。   这愚蠢的举动让炎武郎看得更加大为光火,重掌一劈,桌上又是石灰漫漫。   绍扬真的超想个无人的地方抱着肚子好好大笑一番,天!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我说,炎总管,别瞎忙了,站起来说话吧!否则你家堡主只会更生气。”   炎总管感激的看着绍扬,抖着腿低着头的慢慢爬起,“堡……堡主……这个月堡里走了三个女婢两个男工和一个侍童,方才又重新招募了一些人进来,想请堡主决定是否要让这些人入堡。”   唉!说到他们堡主的坏脾气,不只江湖上远近驰名,现在就连奴仆招募也都不顺,不但每个月都要招人补充人手,近来还面临了招不到人手的窘况。 第二章   炎武郎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这种小事你处理就好。”   “那堡主,其实人我都已经先挑进来了,但还是想先请堡主挑一个侍童或贴身婢女。”   “挑?之前那一个呢?”他疑惑地问。   他的侍意或者是贴身婢女老是换来换去的,让他从来没认真记住名字,只是他印象中好像三天前才换了个新的,听说是从厨房调来的,怎么现在又要换了?   “回堡主的话,炎正跑了。”进了火堡的人全都换上炎姓,炎总管无奈的道出事实。   反正炎正也不是第一个跑掉的,从堡主继承火堡之后,三天两头就要换人伺候,全是因为他如雷的吼声还有火爆的脾气所致。   炎武郎抿紧了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因为不用炎总管说明他自个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跑了。   “去去!将你新找的人叫进来。”他挥手吩咐。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又招手把老总管叫了回来,“记得,这次找些耐打的进来。”   一听这话,炎总管忍不住苦了脸,心想这下恐怕更招不到人了。   要人忍受堡主的坏脾气就已经很难了,还要找耐打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火堡大厅里,男男女女站成一排,全都低着头,不敢看着坐在主上的男人,除了站在最边边的湛初白例外。   她扎了两条小辫子,一身普通小姑娘的服饰,鹅黄色的布裙衬得她甜美可爱。   站在角落里仔细观察环境,最后把视线调回据说是火堡主人的男人上。   这男人壮硕魁梧的身材让人一眼生惧,五官看起来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黝黑的脸庞、坚硬的线条,眼角处还有一道疤痕,增加了不少威吓性。   不过这男人要是只有先天不足也就算了,他连后天都不愿意多照顾自己的外表一点。   下巴的点点胡碴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不修边幅,而他身上穿着的灰色长袍上一大片暗红,看起来像是经过一场杀戮……   总而言之,她的结论是──这个男人是个莽夫。   坐在上头的炎武郎占着地利之便看得一目了然,马上就发现一群人中看起来格外大胆的女娃。   打量着她那矮不隆咚的个子,还有一脸稚气未脱的脸蛋,他估计她顶多十一、二岁。   他从位子上起身走了下来,来到她面前,宏声询问,“女娃,我火堡找的是要能耐操耐打的下人,妳……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此话一出,不只炎总管倒抽了一口气,一干新进下人也都倒抽了口气,胆小一点的还全身抖个不停。   “经验丰富”的炎总管心思一转,马上要人将大厅门口围住,就怕人都还没开始干活,就先被吓跑了。   “不,我没走错啊!”湛初白笑咪咪地回望着他。这个男人真好玩,明明知道大家都怕他,也不收敛一下自己的个性还有举止,若不是她天生胆子特别大,恐怕也要被他的外表还有超大的嗓门给吓到软脚了。   瞧!往她旁边看去的那一堆人,已经有一个直接趴地了呢!   第一次有女娃看到他不会放声大哭、昏倒什么的,让炎武郎觉得新鲜不已。   “娃儿,妳老实说,妳是不是家里过不去才让人给卖了?”   现在虽然不是乱世,但是许多困苦人家还是会因为养不起所以卖了孩子,只是,他这话一出顿时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可爱白胖的孩子与其说她是被卖进来的,不如她更像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千金。   被卖掉……她看起来有像那种受虐儿吗?   低下头,湛初白垂下了眼道:“我是自愿入堡来的,我爹娘死了,家里的亲戚欺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想要把我害死谋夺家产,我逃了出来,走到这里时没了盘缠,未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好碰上了堡中在招人,说这里有吃有住,还有银两可以拿,所以我就进来了。”   嗯,谎话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才不容易让人起疑,加上她纯真童稚的脸,说服力应该百分百了。   “原来如此。”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绍扬以外,全都接受了这个说法,炎武郎的眼神也露出怜悯之情。   绍扬挥开折扇看着她,心底忍不住起疑。   照她的说法,她也应该流浪一段时间了,但是身上的衣服却还是簇新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历经风霜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堡主,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吗?”湛初白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可──”炎武郎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给蛊惑,差点顺口答应她,猛然意识到她恐怕“不符资格”,硬生生的打住,还差点咬到舌头,“不行不行,妳做不久的。”   这娃儿一脸的细皮嫩肉,皮肤水嫩得像能够掐出水一样,这样的白净人儿哪能做什么下人的工作,如果要他说的话,她只适合乖乖地让人伺候,穿着漂亮的衣衫当大小姐。   这男人竟敢小看她?一抹不悦快速从湛初白眼底掠过。“我可以。”她坚持道。   不喜欢被违抗的他眉头皱了起来,“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互瞪着彼此谁也不让谁,让一旁的炎总管看得又惊又喜。   惊的是,万一等一下堡主生起气来,不知道又会毁了几张桌椅;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一个不怕堡主的人了。   这下就算这个娃儿不是自愿留下来的、堡主是不是反对,他跪也要跪着求她留下来。   “堡主,既然这娃儿暂时没有地方可去,何不留她下来呢?我知道有个差事很适合她……”   那工作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怕堡主,能够忍受他的坏脾气,他敢打包票这个娃儿绝对符合条件。   炎武郎不悦地看着他,“什么差事?”   堡里婢女的工作不脱挑水打扫或者煮菜洗衣,他不认为她做得来。   炎总管一改愁云惨雾的苦瓜一号表情,喜上眉梢的宣布答案──   “放心,堡主,这个差事她绝对做得来,那就是当堡主你的贴身丫鬟。”   夏日午后,南风徐徐吹来,火堡不时传来炎武郎狂吼的声音,而在他的房间里,却有个小人儿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这人正是上个月才刚被炎武郎收为贴身婢女的湛初白。   桌子旁有一个水桶,抹布拧干在桌上,刚晒好的衣服也收了进来,放在椅子上等将它一件件折好。   一练功完毕回到房里,一肚子火的炎武郎看到的就是一朵小茉莉躺在他床上酣睡的可爱模样。   他蓦地怔愣住了,看着这玉琢的人儿睡得深沉,不知该叫她还让她继续睡。   直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掩住那张细致的脸庞,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才是主子,而她是他的贴身婢女。   “给老子我起来!”他放声大吼。   被他这一吼,湛初白顿时被惊醒,猛地跳起身,惊愕地看着他冒着怒火的脸色,“你、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平时这时候不都在练功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房来了,害她偷睡午觉被抓包。   唉!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懒散的,刚进火堡时她也是很认真的打扫房间、折衣服,不过都要怪工作太简单了,举凡需要劳力的活,譬如打水让主子洗脸或者替他揣晚膳的工作,都有其他下人服务到好,她根本就不用动手。   就这样日子过得越来越清闲,她便忍不住发挥懒人本色,混水摸鱼起来。   唉~所以真的不是她要偷懒,而是这火堡里太怕她这个“敢死队”离开,将她宠得太过分了。   “什么你?我是妳主子!”炎武郎不悦地纠正,经过桌边时没注意脚下,大脚一踢,水桶应声而倒,里面的水也泼了他鞋子满是水,“他奶奶的!到底是哪个混账将水桶提到这里来的?”   湛初白很机冷的闭上嘴不说话,以免那把火烧到她这里来。   她慢慢下了床,露出单纯的笑容望着他,“主子,抱歉了,方才一时睡昏了头,忘记称呼了……”   还睡昏了头呢!也只有这个不怕他的娃儿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借口,更怪的是他竟然也这样由着她,拿她没辙。   “妳!算了!”怒眼瞪着她,却在看见她一脸单纯的笑意,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脸庞,害他的怒火完全没有办法发作得起来,“帮我倒茶。”   “来了。”   “等等,还是叫人帮我打些水来,我要先净身。”扯了扯汗湿黏腻的衣衫,他不甚舒爽地紧皱着眉头。   “好!”咚咚跑到门边,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仆人吩咐下去,湛初白连忙又跑了回来,看见房里男人的身影,冷不防倒抽了口气红了脸。   才不过一转头的工夫,这莽夫已经因为难以忍受身上的脏污,干脆自己脱起了衣服来,只剩下一件里裤。   她知道因为自己一张娃娃脸的关系,众人把她的年纪估得很小,但就算她年纪再小,怎么说也还是个女的吧!这莽夫就没有一点羞耻观念,稍微用点东西遮住身体吗?   “主子……你没穿衣服……”噢!她第一次说话结巴成这样。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道:“等一下我就要净身了,穿衣服做啥?这不是穿着裤子放屁吗?”多此一举。   这是什么话?湛初白气恼在心里。   只是以前所受的教育守则第一条,不能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没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继续扮演单纯的小婢女。   不能发火,她改由另一种方式说清楚。“可是主子……我是个女的。”   “女的?”炎武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嗤笑出声,“妳这小娃儿哪叫什么女人!所谓的女人就应该要有两伙大奶子和大屁股,像是葫芦那样的线条才像,妳想要当个女的再多吃几年白米饭长点肉吧!”他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开黄腔,手还不停比画着动作。   这个……莽夫!她第一次被人这么污辱,快速窜升的火气让她几乎快咬断牙根。   讲那种没营养的黄色废料也就算了,竟然还暗指她是没长大的小孩,身材平板得无法引起他的性欲?!真是该死!   她怒气腾腾地瞪着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叩门声,是厨房的下人烧好水了。   几个下人进进出出地将大木桶还有热水冷水提了进来,直到将大木桶注满热水之后才又依序退出。   即再生气,湛初白也明白自己没有跟这男人直接对抗的本钱,他说不定只要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让她滚出去了,所以她为了避免再直接跟他杠上,以及接下来的猛男入浴,她连忙找个理由打算离开。   “主子,那初白就先下去了,等等替您端凉茶来。”不过当然会叫别人端来。   “等等!”炎武郎却叫住她,“替我擦背。”   她娇小的身子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嚣张又慵懒的笑容,整个人简直像只等着玩弄老鼠的大猫。   “主子……我……”她绞尽脑汁想要脱困。   他没耐性地瞪着她,“不要又跟我说妳是女的这种话,没胸没屁股的对我来说就是男的,还不快给我过来!”   他嘴巴这么说,心里却多了些心思,看着她清丽的小脸,他忍不住想着这娃儿若是再大个几岁,不知道该有多好。 第三章   毕竟难得碰上个不怕他的女人,他对于她的兴趣可不是她想象得到的,只是他对于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娃儿没有拖上床的兴致,所以让她又气又恼地服侍他,感觉也挺不错的。   湛初白压根不知他心中邪恶的心思,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他,心里不断地咒骂着。   她发誓做完今天之后,就算炎总管跪着求她,她都要离开这该死的火堡,还有这最该死的莽夫。   她是认真这么想的,可是,最后她还是没走成。   主要是因为炎武郎洗完澡没多久后的一场骚动,让原本都已经拎着包袱要离开的她,不得不留下来。   刚换上件干净衣裳,他突然让炎总管请了出去,趁这个机会她连忙收拾行李,正准备偷偷溜出火堡的时候,他那大嗓门又震天价响的传来。   她原本不想管的,真的!但是他那狂怒的声音中有带点急躁,让她不知是中了什么诅咒,脚跟一旋,走回大厅里,躲在帘幕后,偷偷掀开一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你刚刚说什么?”炎武郎怒眼瞪着坐在面前的人,咬牙切齿的问:“你要我把火堡的牧场卖给你?”   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胖老爷,在他的怒瞪之下差点软腿,但是一想到自己带来了十多名的武师,也就稍微定了心,一脸嚣张的回答,“没错!”   “你凭什么?”炎武郎忍住将眼前这个圆滚滚的马老打飞出去的冲动。   火堡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买卖马匹还有牲畜,牧场占地辽阔还有牲畜之多,可说是火堡的经济命脉,但是这匹……不对,是这个马老爷竟然妄想买下它?而且还是用那种低廉到不行的价格?   先不说牧场本来就不可能会卖,就算是会卖,他也不会这么草率地卖给这看不出是人还是猪的货色。   “凭这个!”马老爷嚣张的要仆人送上一迭账单,“这是贵府总管这几年在外面赊欠的银两,包含牧场的杂费收支,火堡的油盐酱醋茶,林林总总,总共是一百二十三万两白银,当然,我也知道这些钱还不够买下牧场,所以我会外加三十万两白银,炎堡主,我这买卖可不让你吃亏吧!”   马老爷嚣张的面容下暗藏着诡笑,哼!火堡的牧场马儿品种优良不说,光那质量良好的牧场草地,在这东方算是难得一见的宝地,即使他用一百多万银的白银买下,那些优良种马就不只值这个价,更别说只要好好经营,牧场三年内铁定能让他连本带利的回收这些钱。   若不是火堡出了这个不善经营又粗鲁无文的鲁男子当堡主,他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安排人潜入布了这么一个局。   “炎总管──”炎武郎转过头看着同样一脸惊慌的总管大吼,“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炎总管差点软脚跪了下去,“堡主,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从堡主他爹还在的时候就待在这火堡里了,堡主继任之后,他照着过去的法子处理堡内事柔,绝对不敢有任何赊欠或者是污钱的行为啊。   “你不知道,那这些欠款又是怎么一回事?”   “堡主,我的工作向来就只是向熟识的商家订货取货点货,银两经手的事情是账房那边的事,而且您也知道我……咳咳!所以怎么可能签下那借条呢?”炎总管暗示着堡主他们共同都有的“老毛病”,澄清他绝对没有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目前管理火堡的账房,是一个看起来斯文潦倒的落魄书生,一副穷酸样,老是之乎者也摇头晃的,穿着一件灰色长袍,一个人关在账房里拨算盘,偶尔才会将做好的账本拿出来让他过目。   说是过目,但他其实也只是瞄个几眼而已。   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说不出口的“老毛病”啊!   “哼哼!”闷哼了几声,炎武郎心领神会他说的“老毛病”是什么,连忙转开话题,“那还不把账房叫来!”   “账房……账房说他媳妇生了孩子,前一个月回家乡去了……”炎总管支支吾吾地回答。   哪会有这么刚好的事情?!向来穷酸不说话的账房突然冒出了一个媳妇生孩子,不到一个月就有人拿着大笔赊账单要他卖地还债,要说这其中没有古怪,连笨蛋都不信。   “操他奶奶的!就这么刚好?难道现在一整个火堡里面竟然找不到半个可以管帐的?”他大眼不可思议的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炎总管。   他简直不敢相信,要是有有心人想趁机偷取火堡的财产,一个月至少可以搬完一半了。   一直躲在帘幕后偷听的湛初白忍不住偷笑出声,难怪火堡在外头老是被人嘲笑粗鲁无文,原来不只是堡主的关系,这群蠢奴才也得负起责任。   她难然笑得极轻,却依旧让内力高深的炎武郎发觉了。   “谁?谁躲在后面?”他眼一瞇,怒斥道。   哎呀呀!这莽夫整天老爱吼来吼去的,对心脏血管不太好吧!对别人的也是……   “还不快给我出来,难不成要等老子我去抓你吗?”   真是的!这男人好好讲句话是会要他的命吗?不是老子来老子去,就是马的他奶奶的,唉……   她拎着小布包从帘幕后走了出来,毕竟自己走出去可比被人给拎好多了。“这不就出来了。”她软软的嗓音说着。   “娃儿?是妳,妳拿着包袱要做什么?”炎武郎紧蹙着浓眉,讶异的看着她,注意到她身上的包袱之后,眼神忍不住沉了下来。   她撇了撇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堡主,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您别忘了还有个马大爷在等您的回答呢!”   老实说,她在后面偷听,听到实在快得内伤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堡内两个最有权力的人出了什么毛病,搞出一堆问题来还不知,等到有人找上门了才发觉严重性。   这么愚蠢的生活方式,对过去接受精英教育的她,真的无法想象。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答应!”炎武郎直接丢了个大钉子给那个马老爷碰。   不过马老爷对这预料中的反应不以为杵,他贼笑着挥了挥手上那一张张的账单、借据,“炎堡主,这一张张的帐款可都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还有您的账房的落款,您不会是想要不认账吧?”   “你──”该死的!空有一身的武功,这时候他却没有半点法子,一张脸气得差点没烧了起来。   “堡主先别生气了。”湛初白娇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一时之间忘了这个时代男女之防的观念,转过头面对着马老爷说:“马老爷,我们堡主想先看看那些借条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马老爷也挺干脆的,二话不说马上答应。   嘿!大家早都知道这炎堡里除了那个账房先生外,没有半个识字的人,所以他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找碴。   这些借条他们就算是看上半天也不会看出任何名堂来。   炎武郎尴尬地想阻止她,却又碍于面子不敢出声,他着实不想让这个娃儿知道他这个堡主其实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接过那些借条,湛初白先是意思意思地拿过几张给他看,其余的她则发挥学过速读的本事快速瞄过,看完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露出自信的神色。   她附耳在炎武郎耳边轻声说道:“等一下让我来说,堡主你就摆出生气的表情就好了。”   她软腻的声音让他一愣,且没想到因为太过靠近,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竟让他的身体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错愕地看着她自信的小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黄毛丫头产生欲 望……   见他失了神,她忍不住拧了他手臂一下,再小声提醒,“不要闪神!照我刚刚说的做。”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但炎武郎莫名地就是相信她,配合的拉下黑脸,反正这对平常易怒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两人亲密的耳语,看起来像是正在商讨些什么,尤其是炎武郎那越见怒火的脸,让原本信心满满的马老爷感到有些慌乱。   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了吧?!   轻轻颦眉,咬了咬唇,湛初白脸色难看的说:“马老爷,我们堡主说这些借条有些会不会太久远了一点。”她抽出最底下的几张,指着上面盖印日期。“尤其是这张,张大明?这个人是谁啊?我们堡里有聘过这个人当账房先生吗?”她一脸天真的提出疑问。   “这……”马老爷冷汗直流,这其中几张为了浮报金额而窜改其他借条的条子竟然被发现了。“呵呵……可能是不小心拿错了。来人,去把那些错误的借条给我收回来。”他干笑,心里却直发毛。   搞错?最好这也能搞错!湛初白在心中冷哼,脸上天真的神情却未变。   她又露出苦恼的笑容,再抽出一大迭条子,“马老爷,这些我们堡主说,上面的东西我们堡内连看都没看过,什么龙虾一百尾,干贝两手,天山雪莲二十朵,这些东西的进货日每个月份都有,连上个月都有呢!但是我们堡主说了,别说龙虾肉,他连龙虾壳都没看见,这些单子该不会是开错的吧?!”   什么龙虾干贝,这男人在堡内吃过最好的东西也只有一只烤全羊而已,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些高级食材。   炎武郎怒瞪着炎总管,以眼神示意要他好好解释这是什么回事,然而身旁的小手又拍上了他的肩,要他稍安勿躁。   “总管,我们不都是向隔壁的陈大娘买鱼,隔条巷子的李大叔买菜,还有三条街外的王大叔买杂货的吗?要不我们叫他们来问问好了,他们可都是火堡固定送东西来的贩子,对我们堡里用啥吃啥一定最了解,毕竟刚刚马大爷十分有可能把借条拿错家了,对吧?”她一番话唬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马老爷闻言后,脸上忍不住冒出黑线,连忙陪笑着。要人把那些借条收了回来,“嘿嘿!炎堡主英明,大概是我们家手下人做事不太认『错误』的,才会拿错”   “是吗?”湛初白天真的笑着,将剩没几张的借条与起道,“马老爷,我们堡主说了,下次要来催帐前要多看看,因为这些单子虽然都有火堡账房的画押落款,可没堡主的,这次这些我们就先认了,先抽几张错得离谱的给您,其他我们就先收下,对了,还有这几张,是买红桧桌椅的条子,白银一百两,绫罗绸缎一百匹三百两,我们等等就付清,也请马老爷快点催请商家替我们把货给送来。”   马老爷一听,整个人心一凉,那账单根本是胡扯瞎诌的,光红桧桌椅就不只两百两,绫罗绸缎一匹也要十两白银……想到自己不赚反赔,马老爷差点没厥了过去。   “炎总管,马老爷好像身子不适呢!”她冷眼看着那肥胖的马老爷差点晕过去的模样,心里可没半分同情。   哼!敢使阴搞怪,她不整得让他脱裤子赔钱就不错了,小小警告而已就想晕?!   整个情势峰回路转,炎总管看得目瞪口呆,在湛初白的提醒下,他这才回过神来,露出大大的笑容喊着,“来人!送客了,马老爷要打道回府了!” 第四章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当湛初白回头拿起自己的小布包打算走人时,却见炎武郎一脸诡异地盯着她,让她忍不住心中发毛,连连退了几步。   她也才见识到一天灭掉两个土匪窝的男人武功有多高强,岂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可以比拟的。   所以最后,她被丢进房间里,小布包被没收,然后坐在窗台边不断后悔她今天的鸡婆。   炎武郎进房时,看到的就是湛初白坐在窗台边出神,那一瞬间,她散发着成年女子的妩媚,别有一番奇异的魅力。   “娃儿。”   房间里突然冒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让湛初白吓了一大跳,她转过头,看见是他,她又再次吓了一跳。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这男人突然跑来她房间做什么?   “堡主,这么晚了不适合来我的房间吧!还有,我有名有姓,我叫做湛初白,不要老叫我娃儿。”那让她感觉自己像还没断奶的笨蛋。   “初白?”他咀嚼着她的名字,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叫我干嘛?”她起身,慢慢地踱步到他眼前。   他却突然圆眼大瞠,气急败坏地看着她赤裸的玉足,“妳……妳怎么可以不穿鞋露出脚……”   这于礼不合,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让丈夫以外的人看见的。   就算他只当她是个娃儿──一个聪颖得有些过头的娃儿,但是女子该有的礼数他还是不能踰越的。   尤其是她那嚣张得让人更觉得可爱的小脸,还有总是无时无刻像在勾引他的红唇,让他有了不该有的遐想,他更应该要让她多注意自己的行为才行。   湛初白低头看着因为天气热而脱掉袜子的裸足,很故意的抬起脚在他眼前晃啊晃的,“那又怎么样,夏天热啊!这样比较舒服。”   “真是……真是……不知羞耻!”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知羞耻?嘿!这真是有趣的形容词,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她呢!   从来人家提到她,都是天真善良、单纯可爱或者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古代人的想法真有趣,露个脚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我就是不知羞耻,那又怎么样?”她露出可爱的笑容,走近他时意外发现另外一个可爱的现象,“咦,你脸红了?天气太热了吗?”   炎武郎原本是来感谢她下午机警的解围,心里盘算着要和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结拜为义兄妹,不用再当个下人。   只是她身上的香味、她调侃的言词,让他忘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连忙闪身退到门边,结巴地说:“妳……年纪小小怎么可以不学好……我……我明天再来,妳别想私自离开,我会找人看着妳。”   说完,他大力地甩开门冲了出去,然后黑夜里不断传来他打破东西的声音还有仆役的哀嚎声。   原本只想小小捉弄他一下的湛初白看见他落荒而逃的画面,先是呆愣了下,然后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噢~真的是太好笑了!这莽夫看起来身经百战,不可侵犯,但逗弄起来却这么好玩!   原本还以为在这里已经找不到有趣的事情做了,看来她可以为了这莽夫多留一段时间。   只是这时候的她还没意识到,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留在她心上占有一丝位置,而她却为这男人,在无意中俏俏地开了先例。   隔早,湛初白睡了个好觉,因为她不用早起伺候那个莽夫了。   睡醒后,她随手用昨晚就放在床旁的冷水泼了下脸,做完简单的梳洗,踏出了房门,意外地看见一道人影杵在门前。   她挑了挑眉,声音可爱地唤着他,“主子。”   真是难得,这时候这莽夫不在广场练功,站在她门口罚站干嘛?   一听到她的唤声,炎武郎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她娇艳的面容,嘴巴却不受控制、粗声粗气地说:“都什么时辰了,竟然睡到现在才起床?!真是──”突然停下了话,懊恼地想着自己并不是来找她吵架的。   就怪他嘴笨,面对这个粉雕玉琢般的人儿,除了惹她生气外,他半点好话都话不出来。   “真是?真是怎么样,怎么不继续说了?”   “没事。”他背了过身去,不让自己多开口,免得多说多错。   咦?这莽夫怎么今天那么安静,没来个大吼?“好啊!既然没事,那劳驾主子你一早就等在我房门口的事情是什么?”   “我……”他结巴了起来,看着她闪着笑意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也难得有这个耐性,就这么干耗着等他继续说。   “我……是来道谢的。”他话一说完,黝黑的脸上也浮现红晕,连耳根也全都红成一片。   “道谢?”她微抑着头看着他,他脸上那薄薄的红晕引发她的兴趣。“为什么要道谢?”   这个莽夫高头大马的,五官粗犷,却像个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地向她道谢,真的让她忍不住好笑。   而且,托他的福,她昨晚也想到了这一年她要怎么打发时间了。   “昨天的那件事情……真的很感谢妳,妳想要什么报酬我都会尽量替妳办到。”他诚挚地说。火堡传到他已经是第三代,偏偏他不善管理,小时候也因为被送去练武,结果大字不识几个,火堡还能在他手中撑过这几年,完全是靠运气。   昨天若不是她的帮忙,或许他可能会打死那个马老爷,要不然就是妥协的以低价卖出牧场。   只是原本他还想要与她结拜为义兄妹的念头,在一夜思考过后打消了,因为他突然想到,那张冲着她喊义兄的可爱小脸,在将来的某一天飞奔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他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了起来。   辗转反侧了一夜,最后让他想出了用报酬来答谢她比较实在,况且即使他们不是义兄妹的关系,他依然会好好疼宠她的……   “不用谢了!”湛初白挥了挥手不以为地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她从原本世界里带来的财宝够多,就算让她躺着吃喝一辈子都有剩,不需要他给什么报酬。   他皱了皱眉,“做人怎么可以有恩不报,还是妳觉得火堡简陋,给不起什么报酬?那妳要我做一件事也行,当然除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外。”   他这么说正合她意呢,正好让她昨夜想到的计划落实。她滴溜溜的眼转了转,露出一抹笑,“那么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你可以听完后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但就算不答应,她也会想办法让他不得不答应就是了。   “好,妳说。”炎武郎点了点头,着迷地看着她的笑容。   “首先,我要你把火堡的指挥权给给我一年,我会插手堡里的生意还有大小事,可以吗?”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别担心,我要插手并不是要夺权,你还是最后作决定的人,我只是给予一点建议而已。”   她只是想将这火堡好好改良一下而已,她可没想过要继续扛这担子一辈子,把这莽夫教导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堡主,而不是整天只会吼人耍宝的“宝主”。   他挠了挠那头本来就不算整齐的头发,想想答应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好,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是,你必须要请我当夫子。”   “什么?!”   沉寂的大吼再度发飙,而且她在这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不可置信还有鄙视。   啧啧!男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相信女人有能力可以将他们打扁,不过当然不是用武力。   炎武郎十分不以为,气急败坏,整个人只差没跳起来说话。“妳才几岁?想当我的夫子,妳──”   “我几岁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识字,读过不少书,而你──没有。”   他这一堡之主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不是不认得几个字,而是根本不认识字。   她待在这里一个多月以来,多少也听过外面对他的传言,什么粗鲁不文,不长脑的武夫之类,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识字不多,没想到他的情况更惨,别说吟诗作对了,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昨天马老爷敢登门寻事,就代表火堡里没人识字的事已被有心人利用,将来这种投机分子只多不少,他若想保住这些产业,读书认字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炎武郎脸色大变,脸上有着自己最大的弱点被拆穿的难堪,“谁?是谁告诉妳的?”他忍不住大声的逼问她,眼睛火大到泛红,像是要杀人的恶鬼。   到底是谁将他这弱点告诉她的,她知道之后又会怎么看他?她心中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连串的问号让他慌了,他怕……在她眼中看到一样东西。   湛初白温温淡淡地看着他说:“没有人告诉我,是我昨天自己发现的。”   基本上只要观察力还不错的人,应该都能发现这个事实。   “我不是要你的文采好到能够跟人去考状元,但起码你要能会认字,那对于你掌管火堡会有帮助。而且不只是你,我也打算替所有下人的孩子还有愿意来念书的人开设学堂。”她可爱的脸蛋上,黑钻般的眼神里有着睿智的光芒。   “妳到底是谁?妳来火堡到底有什么目的?”炎武郎猛地扣住她的肩,锐利的黑眸直视着她,扬声质问。   她的谈吐,她的才识,都不像只是个单纯的落难千金,那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就让人不得不起疑了。   眼神一变,她又露出可爱的神情望着他,“我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还能有什么目的?如果真要说的话,是因为我不想这个落脚处被毁了而已,毕竟我在这里住得还满舒服的。”   “还说谎?!我要听实话。”他不信地看着她。   “这就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她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还有,我要真有什么目的的话,我昨天又何必替你解决那个马老爷。”   他沉默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脑中有两派思想交战,一派选择相信,一派则是继续怀疑……   最后选择相信的那一派获胜了,因为她天真无辜的脸看起来太有说服力。   他勉强地开口,“我答应妳第二个条件,第三个呢?”   湛初白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得意的微笑,“就先这两点,最后一个条件我想到会跟你说的。”   他不置可否,光这两个条件就让他吃不消了。   “那么,我们的约定从今天开始?”   “嗯。”   “那……我们可以去用早膳了吧?”她好饿!   “当然可以。”   于是,在两人有高度共识之下,拍案决定了火堡即将换人当家一年。   教育,真的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尤其对象又是一个超级不配合的莽夫。   “操他奶奶的!这个毛笔怎么这么难拿?!还有这个字笔划这么多是存心捉弄老子吗?”坐在书房里,炎武郎边骂边写着湛初白派给他的功课。   湛初白则是在书房的另外一张桌子上,看着这几年被账房乱搞的帐薄,重新整理。   只是从吃完晚膳之后,他就边写边骂,让修养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第五章   被那噪音吵得无法安静看帐的湛初白,火气也飙了起来,皱眉出声警告,“再说一句脏字,就多写一张。”   “我不写了!这劳什子鬼东西,老子过去没写过半字还不是这么活过来了。”被这么威胁,炎武郎反而更加没耐性,丢下毛笔还将脚抬到桌子上,就是不想再继续折磨自己的脑子还有手。   他那耍起大刀处处生风的铁臂,拿起这一根小竹竿儿加上一撮毛的毛笔,手竟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说有多孬就有多孬。   “你是这么活过来了没错,也活得很高兴,但是接下来你也打算就这么过下去吗?即使火堡就这样被夺走也没关系?”她一语道中重点,可爱的语调更突显话中的讽刺。   炎武郎被讽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她有气不能发的闷气样,心中忍不住莫名地骚动,觉得这个其实还是个大男孩的男人很可爱。   轻叹了声,她走向他,将毛笔放到他手上,要他握住,“来吧!我一笔一画教你写。”   她的手才刚握上他的,那柔软的触感让他顿时放掉笔,身子退了几步,“妳……妳怎么可以随便碰一个男人?”   她瞇着眼看着他,“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不是男人,快点给我过来!”   她实在哭笑不得,真受不了古人连牵手都怕会怀孕的八股观念,这时候她宁可换成他当初在她面前大谈女人该有胸部跟屁股时候的样子,起码让她教学顺利点。   “快点。”她快没耐性了。   炎武郎不甘愿地坐回椅子上,拿起毛笔,让她握住他的手,开始一笔一画的讲解,只是他却忍不住开始分神。   他眼神无法专注在纸上,反而一直落在相当靠近自己的她的侧脸上。   她的脸很小,五官也很精致,那双眼有时候有着孩童的可爱,有时神秘得让他感觉深不可测,而且她身上老是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诱惑着他,让他总会忘记她还只是个未及笄女娃。   不,再过一、两年,她就及笄了,便会开始注意婚嫁的对象,到时候他或许……   湛初白握着他的手写下他的名字,却生气地发现这莽夫完全没有注意她刚刚的教学,而是恍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炎武郎!你到底要不要专心学?”可恶!这男人当真是不能雕的朽木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太超过,连忙抓紧毛笔,埋头进入那一笔一画的混乱中,“我在写了。”   只是,那毛笔还是像跟他有仇,比筷子没重多少的笔杆子,拿起来竟然比拿一把大刀还难。   他卯尽全力,字还是写得歪七扭八,就连墨汁也四处溅洒,将他整个人弄得十分狼狈。   “停!停!”湛初白完全看不下去,拿起另一支笔,素指勾着笔杆,解说道:“毛笔不是你的大刀,你力道不用这么重,轻轻地勾着它,然后慢慢地下笔就好。”   又不是要拿毛笔去砍人,他一边写,她还得一边担心他会把毛笔给折断。   她甜腻的嗓音像魔咒,诱惑着他慢慢地一笔一画写出一个个接近文字的字型,他看着自己终于能端正的写出一个字,心情忍不住激动起来。   “我……我写出来了!”他又惊又喜地看着纸上的三个大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起码看得出是个字。“原来这就是我名字的样子。”   听着他单纯的感想,她忍俊不住想笑,“没错,这就是你的名字,记得你的名字很重要,以后可别人家要你写就写,有时候这样可是会害惨整个火堡的。”她仔细叮咛着。   “知道了。”炎武郎认真的回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大手将手中的纸揉掉想重写。   “你做什么?”她连忙从他手中抢下那张纸,埋怨地看着他,“这可是你第一张写好的字,怎么可以乱揉呢?”   “可是那写得不好看……”   “没关系,给我好了。”她轻吹着纸上的墨渍,将它摊放在桌上,“就当做你认我当夫子的束修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张很像掺画符的丑字,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收藏,毕竟对这个不识大字的男人来说,这可是值得纪念的。   他有些困窘地说:“这怎么能当做束修呢?还是让我揉掉再多练练字吧!”   放在她眼前的都该是最好的东西,这几个不象样的丑字根本不及格。   “啰唆!”湛初白睨了他一眼,“要不然你去厨房里拿些吃的过来好了。”晚上陪他练字看账本,到现在她有点饿了。   “好。”他立刻冲出书房,压根忘了谁是主子谁是丫鬟。   不到一会儿,他跑了回来,或者该说是“飞”回来比较恰当,手上端了碗有点凉的鸡汤。   她认出来那是晚上吃剩的汤品,想想一个大男人也不会下厨,能够找到吃的就不错了,才拿起汤匙想吃,他却阻止她,两手捧拿着碗,感觉像在发功。   她忍不住疑惑,“你在做啥?”   他露出笑容,看起来很像一头熊在微笑,跟和善完全沾不上边,“我用内力帮妳把汤温热,不然鸡汤冷了太油。”   老实说,他的笑容说不上英俊潇洒,也跟什么如沐春风扯不上边,但是却很能打动她的心。   他很大男人主义,她知道,在她当他的贴身丫鬟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可是这男人却愿意为了一点小事答应她提出的要求,还让她教他读书,他即使不甘不愿也还是接受了──他大可以表面应允,却不将她放在眼里,但是他没有,除了刚刚因为练字所以失控的骂了脏话以外,其实他一整天即使厌恶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写字没说什么。   现在还用内力替她温一碗鸡汤……   唉唉~这莽夫真的有点太超过了,她可没打算在这里发展出什么不应该有的关系,他这样她的心很危险……   “好了。”炎武郎放开手,打开碗盖,鸡汤冒出热腾腾的白烟,“喝吧!妳太过瘦弱了,多吃一点。”   她却想偏了,没好气地瞄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胸没屁股,需要多多进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嘴拙地想解释。   湛初白垂下脸,在心中偷笑着,不理他慌张想解释的无措,径自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这令人温暖的鸡汤。   鸡汤的味道很暖,然而她却从中喝出了一股的甜意,满溢心中久久不散……   湛初白除了教导炎武郎学写字以外,也常常跟着他一起走访火堡的产业,包括牧场还有几家铺子。   这几家店由于堡主的不善经营的关系,生意惨淡,每个月入不敷出,在倒闭边缘徘徊,湛初白暗中观察问题症结,以求对症下药之方。   这天,两人到牧场去巡视,费了不少时间,又参观了一些牲畜圈养情况,等到他们在牧场用过晚膳回到堡里时,已是半夜了。   一进到房间里,她忍不住扑向床铺,连鞋都来不及脱,就直接躺平,“喔……我不行了!”   她现在脚酸腰酸全身都酸,全是因为牧场实在太过广阔,几乎整天都在骑马,让她娇弱的身子受不了了。   随后走进来的炎武郎看见的就是她无力地倒在床铺上的姿态,娇弱的脸庞偎在被褥上显得更要稚气,娇小的身子埋在被褥间像是要被淹没了一样。   “初白,不先净身吗?”他知道她最爱洁,天天都要净身不说,有时候一天还要两次。   “要……”她慵懒地回着。   “那我去要人烧水。”   “别!算了,大伙都睡下了。”她起身阻止他,不想让他去打扰其他人。   他们回来得太晚,堡内除了守夜的人几乎都睡了,如果只是为了她要洗澡还劳师动众的话,她宁可省了。   “那……要不要去后面的冷泉洗澡?”那里是他练功后常去的地方,冰冷的泉水可以锻炼心智和体力。   她翻了翻白眼拒绝,“不要,我又不是你!”那冷泉冷得可以冻死人,只有这个莽夫皮粗肉厚得可以受得了。   也对,她细皮嫩肉的,怎么忍受得了连一般大男人都受不了的冷泉?!   “那……他慌了手脚,想着解决方法,「我去帮妳烧水好了。”   这话一说出口他没有半点的委屈,因为他知道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不是因为她能重振火堡,也不是因为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即使他再责骂自己千万遍,但是他得正视自己心中的声音──他对她的确是有了不该有的遐想……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又不是不曾有过女人,怎么会只要一遇上她,他就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般不争气?   还有,他明明喜爱的就是艳若桃李的大美人,怎么会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娃儿有这般心思?!   湛初白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猛地睁开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要帮我去烧水?”   堂堂火堡堡主竟然要帮她一个小女子烧水?哈!她还真是何德何能啊!   不过他什么也没多说就转身出了房门烧水去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头洋溢着陌生的感觉,嘴角勾起微笑,眼里也洋溢着被庞爱的甜蜜。   但古人劈柴烧水不如电热水器般快速,她坐在床上等着,等到不知道何时沉沉睡去,直到被他给叫醒为止。   “嗯?你回来啦!”她捂着口,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眼神还不是很清醒,迷蒙得很。   “我水烧好了,妳……起来净身吧!”他看着她睡眼惺松的样子,下腹竟涌起不该有的欲 望,让他大吃一惊的连连退了几步。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不是没抱过女人的毛头小子,怎么会在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女孩起了不该有的欲念?   即使她的聪慧让她不像一般的女娃,但这不该成为借口,她还那么的稚嫩,他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就是不对。   “怎么了?”怎么表情像看到鬼一样?湛初白摸不着头绪的看着他。   “没事。”他猛挥着手想表达自己没问题,但满脸通红的样子却让人很怀疑。   他那抗拒的摸样反而让她感到有趣,她慢条斯理地脱下鞋袜,然后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裸着玉足慢慢走近他。   他像个呆子一样动也不动,脸上更红了,让她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   这男人怎么这么逗啊!感觉就像触碰式开关一样,轻轻撩拨一下就满脸通红,假如她再更进一步,怕不整个人都自燃起来了?!   “妳……妳……”怎么又在男人面前露出妳的脚?真是……真是……」他结巴个半天,说不出想说的话来。   想想上次他在同样情况对她说了什么──好像是……不知羞耻。   “你又要说我不知羞耻了吗?”她挑了挑眉,走近他,将他逼退到浴桶边。   “不……不是……”他不敢真视她,只能狼狈万分偏过头去。   经过个把月来的教导,他也多少收敛了自己出口成“脏”的习气,也明白那些粗鄙又不文的话有多么失礼。   “不是?”湛初白低喃着,眼神却带着戏弄的笑意,“那是什么意思?”   “妳……妳虽然是未及笄的闺女,但是多少该懂点三从四德,难道妳娘没教过妳女子的身体不能轻易给丈夫以外的人看到吗?”他略带责备地粗声说着。   他对她越来越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六章   她的来历就像个谜团,无法捉摸,但又不是骗徒之流,他没忽略她在无意之间展露的大家闺秀风范,还有那过人的才识与经商手腕,只是有些时她大胆不拘得让人怀疑。   她像个谜,也像阵夏日清风,想抓在手中却抓不牢,让人只能追逐着她的身影。   三从四德?那是什么鬼东西?湛初白眨着大大的眼,无知的看着他。“可是这不过是脚。”她拉起裙襬,露出小腿肚,朝他抛出个媚笑,“跟你去青楼看到的差多了吧!”   “妳……妳……怎么可以这样不知检点!”炎武郎又羞又气地往后,却忘了自己靠到桶子边,一个重心不稳,就这么跌进水桶里,搞得满身湿。   看见他为了她的小露春光而蠢得跌落水桶,湛初白压根压抑不住地放声大笑。   他怎么会这么的有趣啊!让她快笑死了!   炎武郎洞身湿透狼狈的从水桶中站起,看着她笑得弯下腰的可爱模样,想生气一把火却发作不起来,他发现自己在看到她的笑容后,察觉到只要能让她绽放笑容,就算以自己的出糗来娱乐她,他也甘之如饴。   “见我发窘让妳很乐?”他狼狈地用手爬了爬头发,黑眸望着她,眼里有化不开的宠溺。   他或许真的又笨又蠢吧!才会想着只要能让她继续这么笑着,他甚至可以在多跌几次水桶都没关系。   “嗯。”她边笑边走上前去,踮起脚替他梳拢落在颊边的发,“不过下次别再这样了,堂堂一个堡主怎么可以老是出丑呢!”她叮咛着,就像这些日子一样,随时指导着他身为一个堡主该做的事情。   “喔,好。”他闪神地回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她白皙的小手抚上脸的触感给吸引了。   她的手,又白又软,碰上他脸的瞬间还带着少女特有的香气,跟他的粗黑大手完全不同。   黑与白,对比得如此明显,他一阵悸动,脑中闪过想将这小手紧紧握在手中的冲动。   “又发愣了?还不快点起来,要不然我怎么净身啊!”   闻言,他连忙跨出水桶,然后不管一身的湿就要走出门外,却让她突然唤住。   “对了,明天早上先不上课,我要你把所有人集中到大厅里去,我要公布一些事情。”   他点了点头。   “还有……”她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已经十八了,别再叫我娃儿或者说我是未及笄。”   炎武郎震惊地转过头来,被她推了一把──   “好了,现在快出去吧,再说下去洗澡水都要凉了。”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推了出去,还不慎被门坎绊了一下,当场滑了一跤跌在地上。   他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发笑,真是个傻堡主呀,摇摇头的地门关上。   “她及笄了?”炎武郎喃喃自语着。   那就代表……他可以不用继续忍耐下去了?他可以对她这样又那样,不用因为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娃儿而压抑忍耐?!   忍不住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越想越得意,好像美人儿已被他吃了似,忍不住大笑出声,那豪迈的笑声惊醒了附近奴仆房里的下人,也让树上的鸟儿们受到惊吓的窜逃飞出。   但他不管,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一件事,那就是──   她及笄了。   一早,火堡里闹烘烘的,所有人聚集到大厅,站不下的就待在外头的广场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就不知道主子突然把大家全都叫来是要做什么。   大伙引领期待等主子出现公布答案,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们瞪大了眼。   堡主跟在那个近来地位提升不少的小丫鬟身后,手上搬着一堆书。   所有人连忙往天上看去,想知道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打出来了,还是等等会落红雨?那个向来拿着大刀出现的主子竟然手上抱著书?!   湛初白还有炎武郎没去理会下人们的窃窃私语,直接坐上了大厅的主位上。   炎武郎清清喉咙开口道:“今天,我把所有人叫来这里,主要是有几件事要说。”他顿了顿,“从今天开始,堡里会开设小学堂,让有意愿习字念书的人可以上课。”   他话一说完,下人们莫不面面相觑,有些是不敢相信,有些则是不明白主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念书习字?这可是富贵人家才做得起的,他不过是一介下人,念书习字干么?!   再说了,主子以前总不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也讨厌那些酸儒老爱对他们火堡冷嘲热讽的,怎么今天反而改了性子要他们念书了?   看着下人们议论纷纷,炎总管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湛初白知道自己该是时候出来说说话了。   “所有人都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她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   她慢慢地扫了每个人一眼,“我相信很多人一定很疑惑,为什么突然要大家读书习字。”   “是啊!是啊!每天的活都干不完了,哪有时间去学什么字啊!”   “就是,而且我们又没有要考状元,习字对我们这些粗人没有用啦!”   “我们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够了,念书什么的就让其他人去做吧!”   几个较为大胆的仆人开口说,并赢得其他人一致的赞同。   炎武郎没想过这些下人们还有这么多意见,紧皱着眉就想发飙,谁知道湛初白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   这样的反抗声浪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我知道大家一定对这件事有很多疑问,你们可曾想过,假如识字之后会有哪些好处?”   好处?下人再次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当然堡主要大家读书识子,也不是要大家上京去考状元,而是要让大家生活更便利。”   她看见大家有了兴趣,连忙又抛出几个诱因,“譬如说,识得字,就不用花银两拜托人写家书,还不知道那些家书有没有写上自己的意思。还有,无论是人家借钱或者是买卖东西,也不会让人随口唬弄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几个分析让吃过闷亏的下人忍不住开口附和。   “就是就是,每次我们要写家书的时候,城里那个黄秀才老是讥笑我们,然后在纸上随便写几个字就打发了,银子却一次收得比一次贵。”   “对呀,上次城里周家庄的下人跟我借了二两银子,因为不识字也没写上借条,谁知后来跟他催讨的时候,他说没字没据的谁能证明,也不还钱了。”一个守门的下人气呼呼地说着。   这股骚动很快的如潮水般越涌越高,湛初白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后果,然后使了个眼色要炎武郎去收尾。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有心想学的人,每天晚上上完工后就到西院去,习字该有的东西堡内会准备好,不想习字的人也不勉强,全凭个人的意思,懂了吗?”他朗声一喊,这件事就此定案,下人们也回以一诺。   炎武郎回头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到了赞的表情,他也傻傻地笑开。   真是的!这个傻男人!明明京是个比她高壮的大男人,怎么还像个小动物一样露出那种单纯的眼神,像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鼓励呢?!   湛初白好笑地看着他,“好了,别笑了,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下一站,两人直接到火堡的铺子巡视。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来,但是这次的来访,湛初白同样要炎武郎先把所有的管事集合在一起。   “各位管事,奴婢是初白,上次已经跟各位见过一面了,这次主子找各位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想跟各位管事商量。”她有礼可爱地招呼着,表情人畜无害。   几位管事本来都不太乐意来,因为这个主子有几分能耐他们早已摸透,但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对话后,他们离开时脸上全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对铺子未来的前途感到无比的光明。   送走了那些管事们,一直坐在原位听他们谈话的炎武武忍不住询间:“方才妳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一堆入股分红利息之类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比修炼高难度的内功心法更让他头晕。   “没什么,指点他们一些赚钱法子,让他们可以更加尽心替火堡做事而已。”她替自己倒了杯水,轻啜后解释。   所谓的经商之法,从古到今原理差异不大,端看如何运用而已,之前她不轻易出手是因为对这时代不甚熟悉,等她花了些时间掌握背景,只消运用她曾经学过的知识,那些管事哪能不服呢?   毕竟她可是小就被当做唯一继承人训练的,虽然她在外人面前始终表现得如一个天真的愚蠢大小姐,但是实际上她早在国一时就进入公司实习,主导好几个企划案,成果丰硕。   “初白。”炎武郎还有一件忍耐了一整天的心事,终于逮到空档可以问了。   “怎么了?”   “妳说你己经及笄了,这是真的吧?”他屏住气,就怕漏听了任何一个字。   她抬起头,看着他紧张不安的神情,反问道:“女子及笄是几岁呢?”   他一愣,却还是回答,“女子十五即为及笄。”   “那我昨天都说我十八了,这样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不知他的心思,只觉他是因为她的娃娃脸所以对她的实际年龄感到疑惑。   “真的?!”他欣喜若狂,咧出大大的笑容,双手一伸,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转圈,惹得她不得不抱住他的颈项尖叫。   “啊啊──你在做什么?”这莽夫是疯了吗?   “我太高兴啦!炳哈──」他不管她尖叫连连,兀自抱着她转圈,“妳及笄的话,那我要开始准备我们的婚事了!”   什么、什么?!他现在在说什么婚事?谁要结婚?他刚刚好像说是……我们?   “等一下!你这个莽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湛初白猛捶着他,“谁说要跟你结婚了?你不要随便乱说。”   “我没有胡说。”他紧紧地抱着她,再一次讶异她真的好娇小。   她站在他身边,连肩膀都不到,重量也轻,他甚至单手就可以将她举起。   “你明明就是在胡说。”她小嘴气极的嘟起,双手更是猛捶着他,即使那力道对他来说连搔痒都算不上。   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她明明只想帮他当个好堡主,不再被人嘲笑而已,什么时候要将自己整个人倒贴给他了?!   炎武郎正色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犯傻的笑,“我没有胡说,难到妳忘了之前妳的脚被我看见的事情了?”   “那又怎么样?”   “一个及笄的女子将最私密的脚给一个男人看,那代表她已经坏了贞洁,所以妳非嫁我不可。”   若她尚未及笄,他只当她是个孩子般胡闹,便不能当一回事,若她已是个及笄的大姑娘了,他当然要负起责任。   当然!他绝对乐于将这个可爱又神秘的小东西当成自己的责任,两人成亲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他真是想到作梦也会笑。 第七章   他的嘴笑咧得更开了,是的,他承认自己早已对她动了心,他才会想留住她却不愿成为她的义兄,即使误会她尚未及笄,他却仍对她有了不该有的遐想,还总想对她好,想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什……什么?”湛初白听得目瞪口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只因为露出了脚被他给看到,她就得嫁人?!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什么不什么的,小初白,妳注定要当我的娘子了。”他狂霸地宣示。   看着娇小可爱的她,微张着红唇,脸上诧异不已的神情望着他是如此的可爱,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许久的欲 望,低头吻上了他觊觎的小嘴,彻底的品尝着这香甜滋味。   她因为这突然的吻又感到一阵错愕,忍不住挣扎,却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圈箍在他怀中。   “唔……等……”   他的唇才梢微离开了下,她便急着出声阻止,但他却不餍足地再次覆上她的唇,吻住她所有的抗议声。   这次的吻更加深入,他灵巧的舌窜入她的口中,劣取她口内的蜜津,更加强硬的纠缠着她的舌,要她同样热情地回应着他。   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了口,满足地搂着她。   事到如今终于明白自己陷入虎口的湛初白,则是一脸红晕又后悔莫及地趴在他怀中喘气,晕眩的想着──   糟糕!她可能逃不过这再度冒出野性的莽夫手中了!   一步错,步步错啊!   唉~这就是在说明她现在的处境吧!瞪着窗外的风景,湛初白忍不住在心中自潮着。   “初儿娘子,这么晚了还不睡?”炎武郎从她后头抱住她,轻声问道。   “我在哀悼我失去的自由。”哪里还睡得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她现在连跟他吵架都嫌浪费力气。   他挠了挠头,虽然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但是仍旧笑嘻嘻地拥着她,“是吗?那还是先就寝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再赶好几里路呢。”   “赶路、赶路,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她终于忍不住地发飙了。   打从那天她被他在商行里吻得气喘吁吁后,他们已经连续赶路赶了三天,一路上拜他“狂野的”骑马技术所赐,她整个人晕得七荤八素,只差没干脆厥过去算了。   好不容易今天终于有间客栈可以下榻,让她稍微喘过气来,她非得要他现在给她个交代不可,否则她绝对强烈拒绝他这种赶路方式。   “啊!我没说过吗?我们要去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炎武郎一脸被骂得莫名奇妙,无辜地说:“今年武林盟主改选,所以广发武林帖要大伙齐聚一堂见证。”   “你没说过。”她怒气发作不出来,因为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自以为已经说过了。   “喔。”   喔?!就喔?他不觉得他欠她一句道歉吗?还有,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做啥?   炎武郎用很饥渴的眼神看着她的唇,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挤进这窗台旁的软榻上,将她紧紧地困在怀中,就像三天前一样。   湛初白蓦地发现自己又陷入一整个尴尬的境地,她侧身想逃开,却逃不出他的包围,还被抓了回来,娇小的身躯紧紧与他相贴。   “你……你别靠过来……你不是说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子清白,你不要再靠过来喔……”她推着他,却推不开他越来越接近的气息,只能慌乱的用言语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炎武郎哪听得进那些自己说过的道理,那不过是他原本自我说服不要去碰一个未及笄女娃的借口。   如今他既然已认定她就是未来的妻,他怎么可能会放着这甜美的果子不采?   他记得口中甜蜜的滋味,还有她身子软软偎在他身上的感觉,这三天来若不是见她因为赶路而病恹恹地不敢骚扰她,他老早就扑过去了。   她甜美的娇整天在他面前晃着,嘟嘴的神情、任性的表情,还有可爱的举止,都让他想一口吞了她。   “初儿娘子……”他轻柔地唤着他替她取的小名,手则是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下颚,让她望着他。   “你……”他炽热的眼神让她慌乱,心也忍不住慌张地颤动着。   这男人根本是个四肢发达的莽夫!当初她就应该不要理会他是不是会成为被骗的落魄堡主,直接走人,而不是开口替他解围,还帮他重振家业,甚至教他该怎么做一个让人景仰的堡主。   结果看看现在,他在她斯巴达的教育下,已经从文盲进步到可以认得几个大字,还可以背几首诗来附庸风雅,火堡的产业经过她的整顿之后也稍有起色,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替他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但是看看他怎么回达她这个幕后推手的,把她给强困在这榻上,还露出一脸垂涎的表情看着她,活像她是什么美食佳肴……   “等等……”   “我等不了。”   他想要她,现在就想要。   炎武郎低下头,单手紧握住她想挣扎的手腕,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强悍的吻让她无法躲避,只能仰着头虚弱地承受他的索取。   被热烈的索吻当中,她睁着迷蒙的眼看着这个拥有粗犷线条的男人,心中的悸动忍不住又多了几分。   她是犯傻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沉醉在他的强吻中?她怎么还会允许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一路攻城略地,不只吻上了她的唇,还顺便抢进了她心中的一块位置……   她不自觉地嘤咛出声,鼓励了那个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对她更进一步的使坏。   炎武郎自动自发地解开她的外衣,抽开她的腰带,让她仅着鹅黄色抹胸还有白色中衣,半遮半掩地盖住春光,他不客气的吻上她的颈项,还有胸前……   “不……”湛初白小小声的抗议,却阻挡不了他的动作。   “初儿娘子……”他抖颤着手拉开她的中衣,让她只剩下一件抹胸遮掩住她曼妙的身材。   他已不是初经人事的少年,然而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竟对她的美丽感到无所适从,尤其是她的身子根本不如他原来以为的那么干扁,娇小的身子下蕴藏着完美曲线的成熟女子身形。   “不要……炎武郎……”他眼中狂热的神情吓到她了,她抓紧了身上的抹胸。   既使她受过再多的菁英教育,即使她的智商超越同龄的女孩,但是面对情欲,是全然陌生的。   “可以的,我的初儿娘子……”向来粗声粗气说话的他,以难得的温柔嗓音哄着她,大手不安分地继续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游移。   软榻边落下一件又一件的衣物,湛初白情不自禁的低喘声细细地在房里低回,就在她以为今天一定会被这男人吃了的时候,门外突地传来叩门的声响──   “炎堡主?你在里头吗?外头有几位客倌说要找你啊!”客栈的小二朗声说道。   炎武郎顿时僵住了身子,赤裸的胸膛快速地起伏着,不敢相信在这最重要的时刻竟然会被这样活生生的打断。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湛初白趁他僵住的时候,赶紧从他身前溜下榻来,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物快速地躲进屏风后。   “你还不快点出去!”她又羞又气的嗔道。“对了,把衣服穿好才能去开门。”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炎武郎连番低咒,却还是乖乖地将衣服穿上,然后一脸铁青地走到门前。   门一开,他的大嗓门十分不爽的放声大吼──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这时候来找人?!”   王八羔子一二三……哦!错了,应该是说飞刀门的掌门还有门下两大弟子,正一脸不悦地坐在客栈的厅堂里瞪着脸色铁青的炎武郎。   “你们来找我到底有啥鸟事?”好事被打断的炎武郎连说话都懒得修饰。   可恶!这几个自以为清高的王八羔子到底来做什么,坏他的好事,方才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将他的初儿娘子给“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啧!丙然是粗鲁无文的一介草莽。」身为飞刀门的第一女弟子,身着青衣的柳红忍不住低声嘲笑着。   哼!江湖上人人畏惧炎武郎的功夫,但也同时嘲笑他不过是一名区区武夫,没有半点内涵可言,人也长得像个山中野人,此时看来,果然不假。   飞刀门的掌门莫意晨心中虽也如此想着,然而表面上还是出口训斥了自己的弟子,“柳红,不得无礼,炎堡主的武功造诣之高可是妳望尘莫及的。”   柳红撇了撇嘴,也不道歉,干脆整个人偏过头去当眼不见为净。   原本就一肚子火的炎武郎受到这种鸟气,此刻更是濒临火山爆发边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要说?”   他现下会多加忍耐,全都是因为他的初儿娘子曾说过,要他多听听人家要说些什么,所以他才勉为其难的给他们一点时间。   不过他的忍耐限度也就到此为止了,假如他们还打算废话连篇下去,他肯定会直接将这几个人轰出客栈门外,让他们对着客栈外的狗说去。   “你──”   莫意晨心中不悦,却还是陪笑着,“炎堡主,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废话了,这次来是想请托堡主是否可以商借一下资金,敝派最近想购进一批让新入门弟子练习的兵器,所以……”   简单来说就是要钱,毕竟一个武林门派,若是大门大派还多少有些祖产或者是营生的生意可以支付开销,若是像他们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门派或者是新成立的,没有稳健的营生来源,平常总要靠些借贷或者是捉些江洋大盗日子才过得下去。   当然,有钱的武林人士也不少,只是放眼现今江,几乎所有人一想到要借钱,一定会来找火堡的炎武郎,原因无他,炎武郎不拘小节,对于财产也不精打细算,借了有时候甚至不用还。   反正江湖人嘛!天天东南西北的跑,今天遇见了,谁知道下次遇见又是什么时候。   听到熟悉的问话,炎武郎连想都不想,直接爽快地开口,“要钱?小事……”   “小事?”穿好衣服跟出来的湛初白笑着搭上了他的肩。“说给我听听吧!炎、堡、主。”   在旁人看起来没什么的举动,只有炎武郎知道,这个小女人正使劲地捏着他肩头肉,嘴上淡淡的微笑其实是她不悦的警告。   “炎堡主,这位是……”飞刀门一行三人全都疑惑地看着轻笑的湛初白。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有哪家名媛或者是侠女肯委身于这位野人,眼前这位看来气质高雅的小姑娘是哪位呢?   “她是我娘子。”炎武郎骄傲的大声说道。   湛初白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像在斥责他又胡乱放话,若不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先教训他一下。   莫意晨先是一愣,后来忍不住吧笑着,「恭喜恭喜,怎么没听说过堡主已经大婚的消息?未免太过见外了。”   “哪里。对了,我有点要的事情想找武郎谈,可否请您稍候一下。”湛初白有礼的打着官腔,低眼睨了炎武郎一眼,要他跟着她进去里头一下。 第八章   真是的!这男人就是爱替她找麻烦,要是她刚才没出声的话,他后面一定会说“没问题”,然后像个笨蛋一样把她帮他守住的财产全都给散了出去。   她踩着小踤步走在前面,不住地在心中骂着身后的男人。   直到走进了客栈后头的小棒间,她才爆发了出来,「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刚刚?”炎武郎误解为她指的是两人在房间里做的事情,无辜的说:“我哪有做什么,我只是……想……想……”想提早圆房而已。   看他结巴地说不出来,她更生气了,“你说,火堡的财产有多少是被你这样败光的?方才那个什么东西……”   噢!在耳濡目染下,连她说话都开始变得没气质了。   “他是飞刀门的门主。”他连忙补充说明。   “我管他是飞刀还是菜刀!重点是,他要借钱,你又不是开钱庄的,为什么要让他借?”   他前脚到大厅她后脚跟着到,所以那些人污辱他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漏听。   她真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无耻,瞧不起人却想要来借钱。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这个人,却很看得起他的钱吗?   令她更生气的是,他们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没把他们给轰出去,甚至还打算答应他们的要求?!   她很少有暴力冲动,但是遇到这个蠢男人后,她越来越常想拿个东西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只装了肌肉还有武功却不装脑。   而且她气的不只是他,更气自己,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莽夫生气。   他不识字被骗关她什么事?他人善被人欺又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为他愤怒,还为他……感到不甘、感到心疼?   在盛怒之下,她越想思绪越清淅,一直埋在心中的答案也越来越明显。   可恶!这个莽夫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只夺去了她的初吻,也夺去了她的心……   “嗯……”这个问题真的难倒他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出门行走江湖,总是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等等?大家?湛初白圆眼一瞇,抬头望着这个一脸粗犷的男人,危险地开口问道:“很多人常常这么『不方便』地跑来跟你借钱吗?”   “也没有很多……大概一个月三、四个吧。”他也不是很确定地道。   她倒抽了口气,脑子里快速换算着金额。   一个月四个人,一年就有四十八个人,这四十八个人只要借十两,一年就能借走四百八十两!   炎武郎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担心的想上前摸摸她的额,难道是刚刚脱她衣服时不小心着了凉……但是却在看到她猛然投射过来的锐利眼神后,反倒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他以为她会像只小猫一样对他张牙舞爪,譬如像刚刚她在外头的时候,她没有,反而还露出了笑容。   湛初白怒极反笑,拉着他的手往外头走去,在即将开门的前一刻,她转过身来,咬牙切齿的撂下话──   “炎武郎,这次就算了,但是再让我抓到你浪费任何一毛钱,你就可以准备当个下堂夫了。”   罢了、罢了,就让她全面接手这个莽夫吧!   不只他的人、他的钱,就连他的心也要全部一起交出来!   飞刀门三人待在原地,等着炎武郎他们回来。   过了一会儿,湛初白还有炎武郎从后堂走了出来,炎武郎脸上少了些不耐烦,反而摆出一脸的沉肃。   莫意晨赶紧开口,“炎堡主,不知道刚跟你提的事……”   “抱歉,这次恐怕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句话是湛初白方才教他的。   莫意晨这下可慌了,“炎堡主,这怎么会?谁都知道火堡产业众多,尤其是火堡牧场更是──”   “更是如何?”湛初白截断了他的话,淡淡一笑,“我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竟然会有人向自己都瞧不起的人低头,这该说是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还是风骨摆两边,利字摆中间的最佳写照?”   她这一番冷嘲暗讽,只要不是笨得太厉害的人,应该都能听出来。   她向来是不轻易动怒的,因为展露太多的情绪对自己来说不好,可谁叫这些人别人不欺负,欺负到她罩的人头上。哼!那就别怪她给他们难看了。   “炎夫人……”莫意晨被这么挖苦,也忍不住沉下脸色。   柳红更是沉不住气地拔刀出鞘,娇斥道:“妳说得太超过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湛初白身形不晃、眼不摇地直视着横指自己脸前的刀。   “妳……我们今天来可是看得起你们!”柳红年轻气盛,哪能受得了被这一介武夫村妇给羞辱,对她来说,会瞧上这等野人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统高贵的人家出身。   “听到了没有?她说这是看得起我们呢!”湛初白冷笑着,回头对炎武郎投以一个慵懒的笑意,“真是抱歉了,我们不需要这种看得起,您请移尊就驾找愿意被你们看得起的人商量贵派的问题吧!”   说完,她对炎武郎伸出手,要他搀着她回房。“走吧!我累了!”   炎武郎对于她难得的主动靠近当然是喜出望外,哪还管飞刀门的那三人,她八成是嫌搀她的手“接触面积”不够大,索性抱起她直接往两人居住的厢房走去。   看着炎武郎抱着那个女人走了,柳红气息败坏地低骂了声,“真是不知羞耻!”   莫意晨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这叫他们以后要找谁挖钱去?   红花染上了珠露,清晨的鸟儿在窗棂上窃窃私语着夏日风情,清晨的阳光缓缓上窗格,画出栏栏窗影,和煦的熏风吹拂着红木床上的纱幔,露出床上交颈而眠的两人。   “嗯……”湛初白闭上眼嘤咛了声,忍不住偎向一晚上紧密依靠的热源。   不过,这床棉被怎么那么硬……她搂着印象中的“棉被”,轻蹙着眉想着。   她不死心地又拍了拍“棉被”,头也在上头蹭来蹭去的,突地“棉被”重重地喘了口气──   等等!棉被会喘气?!她立刻发觉不对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莽夫犹带情欲的眼神。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湛初白瞠大了眼,但问句尚未出口,她娇嫩的红唇就立刻被他覆住,粗鲁地啃囓热吻。   炎武郎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她眼眸刚睁开,立刻吻了上去,他一早就醒来看着他初儿娘子的睡脸,有个地方马上蠢蠢欲动,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了,当然要先来甜头来满足一下渴望。   随着他一吻方休,昨天晚上的回忆也慢慢回笼。   昨晚赶走了那几个讨厌人之后,他抱着她回房,却怎么样都不肯回自己的房间,死皮赖脸的拉着她东扯西聊,趁机吃她嫩豆腐,然后夜越来越深沉,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邪恶,最后她在无法反抗也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被这个莽夫拉到床上给“吃”了。   回想结束,湛初白咬了咬下唇,斜瞪着他,“讨厌,别再吻了,我的嘴都肿了。”   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又吻又咬的了,现在刚睡醒又来这么一次,她的唇肯定看起来又红又肿。   她拉着被子的神情,甜美中揉杂属于小女人的妩媚爱娇神情,让炎武郎忍不住看得痴了。   “初儿娘子,妳好美……”   “说什么呢!一早就贫嘴。”她低啐了声,脸颊却不禁泛红。   不是没有称赞过她,但大多数人都只会说她可爱,而且大部分时候,她知道那些人说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那不过是阿谀奉承,所以她也不会为了那些赞美而开心。   然而他这么不经修饰的话却让她害羞了,这莽汉老实得不会用心机,所以那真诚的赞美反而更打动她的心。   “哪有,初儿娘子本来就美……”炎武郎无辜地说,被褥下大手不规矩地抚着她的美背。   “把手拿开。”她娇软无地命令着。   “初儿娘子,我又发现了妳的另外一面了……”他低笑着,压根不理她的话继续舔吻着她敏感的颈项,惹得她洞身轻颤不已,虚软地瘫靠着他。   “什……什么?”   “初儿娘好不只聪明冷俐,虽然长得娇美但是骨子里可霸道了。”他滑溜的大手一手搂紧了她,让她躺在他身上,一手则放肆地在她娇躯上不断燃起情欲的火苗。   和她认识得越深,他越是忍不住将心悬在她身上更多。   她有过于一般女子聪慧的一面,有娇俏可人的一面,也有像现在一样霸道得让人无话可说的一面,还有为他心疼而动怒的一面……   她这样一副小小的身子,怎么可以装下那么多不一样的她,让她抓不定她,也总是被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给耍得团团转?!   他不否认向来不太爱动脑子的自己,这次可说是用尽最大的心机了──那就是想利用两人的肌肤之亲这种不入流的招数,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只是,他的初儿娘子尝起来真的太甜了,让他总忍不住要得更多……   他吻上她的红唇,将自己的欲 望重重地埋入她的柔软中,让她的身子随着他的索求而摆动。   “你……你真的太坏了……”湛初白不住娇软呻 吟,含媚的圆眼斜睨着他。   她替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麻烦啊?!他不知餍足的一夜索求已经让她洞身酸疼不说,现在大清早的,他竟然又……   “是,我的初儿娘子,我真的是太坏了……”所以就请妳留在我的身边好好的管教我吧!他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心中低忖着自己的愿望。   在这一刻,他要她牢牢地记住他,不管是身体或者是心。   芙蓉帐暖,男女的低喘呻 吟不断,夏日的熏风轻拂过落下的纱帘之时,都忍不住带了点春意悄悄离去……   “初儿娘子,喝茶吗?”   湛初白眼半垂,偏头过去不想理人。   “初儿娘子,我帮妳揉揉腿?”   她这次将头偏到另外一边去,就是不说话、不理会。   “初儿娘子,那我……”炎武郎不放弃,还想继续说。   但是忍耐了一早上的她可没那么好心情,她抓住他的衣领,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不想喝茶、不想揉腿、不想用膳、不想下车透气,更不想听你像只蜜蜂一样在我适边啰唆,炎堡主,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够清楚了吗?”   他立刻点头,十分了解每次当她以主子或者是炎堡主这个称呼叫他的时候,就是她不高兴了。   真是可恨啊!她竟然让自己落入如此落魄的境地,趴在马车的软榻上,湛初白一脸疲累地想着。   他们约莫下午时分才离开客栈,而当她洞身无力又全身酸痛的被他给抱了出来,听他跟掌柜的要了一辆马车,她几乎想象得到客栈老板还有店小二眼神表情会有多暧昧。   看在这辆马车布置得无比舒适的份上,她才勉强忍耐着不去跟他们计较。   这男人把她当娃儿的时候,什么三从四德通通搬出来用,结果一解禁,却把当初说过的话当成放屁,不客气的将她吃干抹净,还吃得很彻底。 第九章   虽然她是愿意负起照顾这个莽夫的职责,也承认自己也喜欢他,但是她可没想过这么快就让他摸上床呀!   唉~后悔无用,吃都让人吃了,难不成还要他吐点骨头出来,让她拼拼看还有什么残渣吗?   再者,从出了客栈之后,这男人万般讨好,还摆出那无辜的模样,让她实在气不下去了啊!   她叹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我们还要多久才会到你说的武林大会会场?”   原本坐在马车里另一头的炎武郎看到她招手,连忙飞扑过来窝在她身边,“原本我们骑马大概要三天,现在改坐马车的话,要再多个两天的路程,所以应该五天之后我们就可以到了。”   “嗯。”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盘算些事情。   “初儿娘子,妳……不生气了?”炎武郎戒小心地问。   “哼,我没说我不生气了。”就算气消了,她也还不打算让他好过。   “那……”他露出一脸为难,“那妳要怎么样才会消气?”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当然。”   湛初白露出一笑,红唇轻启,“那好,就罚你到武林大会前都不能再碰我。”   什么?他顿时苦了一张脸,还想再上诉,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上诉无用。   “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   炎武郎无言,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她能够尽早收回这个惩罚。   唉~谁要他爱上这么一个特立独行又有个性的女子呢!   武林大会,没有在什么名山岭上举行,而是在一处大庄园里。   大庄园里人潮来来往往,但多少可以从对方身上佩带的刀剑武器判断是否为武林人,哪些又只是来凑热闹的。   由于这次的武林大会主要是为了三天后新旧任武林盟主的交接典礼,所以大部分的武林人士也都趁这机会四处攀搭关系、聊聊近况,一时之间,庄园里四处都是交谈的声音,在空旷一点的地方甚至有武器短兵相接的声响,以武会友。   只有炎武郎住的这个偏僻的小院落,冷清得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不但没有奴仆出入,甚至连半个武林人士都没见到。   “这就是武林大会?”坐在院里,湛初白没好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根本就没什么事情,你到底来做什么?”   她来到这里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这里不管那些武林人士还是庄里的奴仆,个个都跩得二五八万,瞧不起她身边的男人,甚至连吃个饭都还要他自己去端。   “先喝杯茶吧!今年的武林大会主要是来认识认识新的武林盟主,所以得最后一天才有事情做。”炎云郎不以为意说。“而且我来也是想见见几位大师,他们平常四处游历,除了这时候,平常很难碰见的。”   他没说今年因为有她在的缘故,他懒得去注意那些人的眼光,否则往年他总是在一些无聊人士的挑衅下,一下子就怒火冲天的找人单挑。   “喔!”湛初白接过茶水,转了一圈杯沿后又放了下来,“所以你这几天晚上都溜出去,就是去找那些大师了?”   “嗯,大师们白天有许多人拜访,所以我都挑晚上去。”避免跟人起冲突。   “那……早上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待在这里发呆吗?”湛初白露出无聊的表情。   如果整天都只能待在这里,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实现啊?亏她还趁着他晚上出去时,要三色楼送来她要的消息呢!   “妳想出去?”   “嗯,当然喽!”她慧黠的眼神流动光彩。   “可是跟我出去的话,可能会……”他想起过去的恶劣经验,实在有些担忧。   “没关系。”她已有心理准备。   而且她要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全部好好改造一下看人的眼光。   拗不过她的要求,炎武郎在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牵着她的手往外头人声鼎沸处走去。   他只希望今年不要出什么大乱子,否则他不见得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脾气。   只是想要不惹事……那应该很难。   当两人出现的时候,原本散聚在四处的武林人士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窃窃私语了起来,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很失礼。   “瞧!火堡那个野人出来了!”   “他旁边那个小泵娘据说是他的妻子吧!啧,不知道是从哪里拐来的,哪有姑娘家愿意下嫁给他呢?」   “呵!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每年的武林大会都会看见他,即使他武功好又如何,身为一个习武之人要有的风范,他根本连边都勾不上。”   那些污辱人的言语虽然话音不大,但都很刚好的让经过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炎武郎握紧拳头,忍着想出手给那些挑衅的人好看的冲动,他铁青着脸走在湛初白的身侧,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可恶,那些自诩正道的侠士侠女,平常老爱在他背后说长道短就算了,现在连在他眼前也不收敛,若不是初儿娘子在,他老早就──   突然衣袖被扯了下,只见湛初白拉着他停下了脚步,眼色不悦地瞪着挡在他们去路的年轻男人。   “请问有什么贵事吗?”她语气冷淡问着。   “姑娘,我们找的是妳身旁的男人。”一个手中摇着折扇的年轻男人举止轻浮地用扇子点了点炎武郎。   “找我有何贵干?”炎武良冷眼看着这些摆明来找碴的人,极力忍耐地问。   几个年轻人突然笑成了一团,然后比着他说:“瞧瞧!这个人竟然不带脏字的问我们有何贵干呢?莫非是孔老夫子再世,教会了野人说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炎武郎听着他们摆明的挑衅,终于忍不住想出手,却在湛初白的摇头阻拦下,咬紧了牙,压抑着自己。   看着初儿娘子的面子上,他先忍下这口气。   “请问这几位公子是打哪里来的,何门何派?”湛初白故意柔声询问。   被小姑娘这么问话,几个年轻人自傲地挺起胸膛,大声地回答,“我们乃南山剑派的弟子。”   一听到这些年轻人说的话,旁边忍不住有人发出赞叹声。   “啊!原来是那个江湖第一大派的南山剑派弟子,莫怪乎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就是特别的俊雅不凡呢!”   “就是、就是,与那野人站在一起真如云泥之别啊!”   几个年轻人自然也听到旁人的吹捧,更加挺起了胸膛,挥着折扇,像是要照显自己不凡的气度与出身。   湛初白听到那些话仅只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她轻叹了口气后,转头朝向炎武郎道:“所谓的江湖第一大派的弟子,不过尔尔,我看武郎,你还是退出江湖吧!免得染上一身黑了。”   她的一番话让众人顿时错愕不已,听傻了眼。   首先回神的一位穿着白衣的男人,恼差成怒地斥道:“无知村妇懂什么?”   说着,他手中的折扇也随势甩出,炎武郎身手敏捷的带着湛初白闪过袭击,那折扇收不了攻势直接打向一个端着残羹剩菜正走往厨房的下人。   那名下人躲不过这攻击,手上的剩菜全泼到身上,接着绊到脚,重心不种地跌落身旁的水池里。   “救……救命啊……我不会泅水……”   他在水里载沉载浮呼救,但是四周却无动于衷,尤其是那个白衣男人,还一脸厌恶地对自己失手很不悦。   炎武郎一听到有人呼救,顾不了这么多,他连忙放下怀中的湛初白,草草交代,“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救人。”   说完他脱下外衣,跳下水池,将那名下人给捞起,拉着他游向岸。   看着炎武郎平安地将那个下人拉上岸,湛初白才放下心地露出一抹微笑,将后眼间立刻换上冷凝的脸,环视在场所有的人后,视线定在方才那惹祸的男人以及他的同伴身上。   “原来,这就是江湖第一大派所教出来的弟子?遇到人见死不救就是你们的风范,把人推落水却不知悔意就是你们的涵养?看来这江湖中能人之士已经断绝。”她的话说得很重,清冷的眼神扫过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忍不住加上一记冷哼表达她的不屑。   其中一名南山剑派弟子还不甘地抢话道:“方才那人全身脏污,怎可要我们师兄弟下水去救?”落水之后那水面上的油花,光看就令人觉得恶心。   摇了摇头,湛初白义正辞严地教训道:“读圣贤书,难道不知生命哪有贵贱脏污之分吗?今日落下的若是江湖第一美女,你们会同样不救?你们这些名门大派自诩为风雅侠士,读了书又如何,心地却如此丑陋,一条人命只因为他身上肮脏就置之不理,你们有何资格批评武郎,他或许书读得不多,但是心地善良,行善不为人知,岂是你们这些伪君子可以相比的?若要我说,你们不过就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不只是武功不怎么样,就连那颗肮脏的心还有爱道人长短的嘴也该好好的练练,看能不能长进一点,才不会每天只在那里装风花雪月当草包。”   “妳──”一群人被她骂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炎武郎在确定那个下人无事之后,便回到她身边,也听到她的这一番话,他感动得握住她的手,久久无法言语。   反握住他的手,不去理会他因为救人而一身湿,她淡淡地说:“这个江湖目前我看得上眼的就只有你了,其他人……哼!”   这群被羞辱的名门弟子恼羞成怒地直想打得这对男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见他们表情不对,炎武郎蹙着眉将湛初白搂紧,打算苗头不对就先带着她跑,以免伤了她。   忽地,几声大笑不远处传来,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几个老人或穿长袍、袈裟或是劲装,飘然而至。   现场众多的名门弟子全都跪下,齐声大喊,“师父!”   一名身穿长袍,佩带长剑的老人没看自个那些没用的徒子徒孙们半眼,反而笑咪咪地看着湛初白还有炎武郎,“炎小子,这位小泵娘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娘子吧?」   炎武郎打个揖,得意的宏声回答,“是!她就是我的初儿娘子。”   几位老人满意地看看湛初白,一位穿着袈裟的老人说:“阿弥陀佛,这位小泵娘好见识,人的生皆可贵,哪里有富贵之分,尤其修武却不修心,反而不过是懂武的粗人,即使外表装得有多么的风流俊雅也是徒然,小姑娘,妳方才说的意思是我说的这样吗?」   湛初白没有畏惧这些人人见了都下跪的老人们,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这几个老人就是炎武郎晚上跑出去会见的几位大师了。   “小泵娘护夫心切,也让我们这些弟子好好上一课了。」拈须的老人笑望着她说。“炎小子,你这小娘子可喜爱你喜爱得紧啊,瞧,这不就是正替你出气来着吗?”   湛初白脸色微红,小女人的娇羞风情展露无限。   “初儿娘子……”炎武良先是错愕,后来又感动的望着她。   原来……原来她是在替他出气吗?   她大可不理会那些人的说法的,没想到她却挺起小小的身子站在他身前替他出气。 第十章   他即使曾为这些羞辱的言语感到愤怒,在这一瞬间也全都消失了,因为他明白了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还有他的初儿娘子会护着他,为他说话。   这世上,只要有她一个人认为他好,认为他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够了……   “别瞧了。”他太过热情的视线让她娇羞得低下了头,忍不住低嗔。   几个老人看着小两口恩爱甜蜜的气氛,忍不住低笑出声,接着转头看向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弟子们,脸色一冷。   “平日我们怎么教导你们的,看来你们全未放在心上,今日被一个小泵娘这么直接的点破后,不知悔改竟然还想出手反击,真是丢人现眼,莫怪小姑娘要说这江湖已没有能人了,现在全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一个身穿劲装的老人冷言道。   几位老人以同样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弟子,瞬间花园里的人走得只剩下伺候的奴仆还有炎武郎和湛初白两人。   “炎小子,娶到这个小泵娘算你好福气,拜堂成婚的时候别忘了送张喜帖来给我们这几个老人家啊!」   话落,几个老人家又如来时一般,身形几个浮掠就消失不见,让湛初白看得啧啧称奇。   她忍不住崇拜地问:“那几个老人到底是谁啊?”感觉好像七龙珠里的龟仙人喔!   炎武郎替她解惑,“他们是目前武林最大三派五教的掌门人。”   “难怪……”难怪他们说完话,现场人全都跑了,因为全都是他们的弟子嘛!   “初儿娘子,妳……”他紧抓着她的手,想说些感动的话来表达他的心情,还要顺道说说她,要她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毕竟他今天还能替她阻挡一些危险,要是哪天他不在她身边,她这样说话容易替自己招来危机。   湛初白挥手阻止他要说的话,眨了眨眼,“停!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以后我会注意的,这样行了吧!”   “我说──”他皱了皱眉,想把话说完。   “炎武郎,不是说要带我到处逛逛吗?”她连忙又岔开话题。   “是没错,可是我──”   “好啦!要去玩了就别啰唆了。”   两人笑闹着走离了花园,声响渐行渐远,风中也似乎带着笑声,替他们幼稚的对话消音。   坐在书房中,湛初白专心地看着出门这段时间累积的账目。   而那个原本该坐在她旁边练字的男人,此刻却在外面大吼,那响亮的声音即使她都用棉布充当耳塞了,还听得很清楚。   不过这次她根本就不想理他,因为理了,她可得就要乖乖地成亲去了。   那个男人正在跟她闹别扭,他要成亲,但是她不要。   开玩笑,她才几岁啊!她还打算多玩几年呢!哪肯就这么被绑住。   书房里冷不防出现一道黑色人影,她却眼也不抬,淡淡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慕楼主请两位楼主到边关一趟。”来的人是三色楼的密探星辰。   “嗯?晴丹找我做什么?走私保养品还是化妆品啊?”她开玩笑道。   “不是,慕楼主只传来『病危,速来』四个字。”星辰听不懂她的笑话,面无表情的报告,并递上字条。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震惊地站起,很快下了决定,“好!我知道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就出发。”   离开前,湛初白顾不得自己还正在和炎武郎冷战,直接来到他的练功房。   可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她转往牧场,又听说他带了几匹马往马市去了,得三天后才回来。   看来这男人别扭闹得不轻,想用这招来逼她让步就是了!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轻叹了口气。   可是三天……她没有时间等他了。   算了,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关于两个人结婚的事。   快马奔驰着往火堡的方向前进,炎武郎眼底充斥着怒火,心中的慌乱几乎让他快无法呼吸了。   她竟然离开了?!   没想到他才到马市,第二天就收到堡里派人来送口信来,说她出堡去了。   她难道就这么不想嫁给他吗?甚至还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一路没有休息,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直接冲往他的房间里,她的衣物少了好几件,他心一冷,转往书房走去。   书房,她最常待的方,假如她有留下什么讯息,也一定非在书房莫属了。   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大眼快速梭巡整理得干净无比的空间,果然在桌上找到两张纸条。   一张纸条上写着“病危,速来。”另外一张是她的字迹,写着“边关”两个字。   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捏紧了手中的纸条,往外大吼,“炎总管,替我马!”   他非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边关,然后找到她,要她给一个完美的答案才行──   告诉他,为什么要逃,还有为什么不想……嫁给他。   一辆马车往边关的方向前进,本来就容易晕车的湛初白因为连日来的颠簸,差点连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来休息,她脸色苍白地下了车,骑马跟着马车的星辰连忙下马过来搀扶她,“楼主,妳还好吧?”   由于边关路程遥远,所以接连五日他们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吃住方面自然也不能讲究,她和车夫倒还好,但是楼主这赢弱的身子怕是已经承受不了了。   “还好……”湛初白忍住欲作呕的冲动,慢步走到树下休息。   “楼主,那我先去替您找些干净的水和食物来。”星辰说完后便派车夫去找水,她自己则去找食物。   湛初白虚弱的闭上了眼,忍不住想起那个粗嗓门又善良的男人。   他回来后看见她留下的字条,会不会生气呀?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暴跳如雷了吧!   离开他之后的每天夜里,她总会想起他的身影,现在不过夏末初秋,没有他在身边,晚上她竟觉得冷。   从来没有尝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那个男人让她第一次知道,相思有多甜、有多苦。   甜的是,想起他的面容,想起他的声音和气味,总让她情不自禁的微笑。   苦是,想着他的时候,那难熬的寂寞铺天盖地般袭来,心像空缺了一块,再也得不到完满。   如果可以,她多么想现在就回到他的身边,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些傻话,享受他的温暖入眠……   突然,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是松了口气的露出淡淡的微笑,在疲惫中沉沉进入梦乡……   连续几天的快马赶路,让炎武郎一身狼狈布满风霜,高速奔驰的马却让他猛然勒缰,因为他看见那个在树下闭眼休憩的人儿。   那身的鹅黄色,正是她最爱穿的衣裳颜色,而且那娇小的身影──绝对是她没错!   他翻身下马,无声无息地接近,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忍不住揪疼。   可恼又可恨啊!即使她逃离了他,他还是会为她的苍白脸色而心痛。   凉风吹来,她缩了缩身子,一副畏寒的样子,他连忙卸下自己的外衣盖住她,将身上的大刀插在地上,以守护的姿态陪在她身边。   满腔的怒气早在看见她娇小的身影时化为无踪,他轻搂着她,将她苍白的小脸靠在他胸前,让她睡得安稳些。   “武郎……”   他又惊又喜地低头望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梦中呢喃他的名字,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抱着期望,她的心中不是没有他呢?   “唉……我到底该拿妳怎么办才好?”他轻叹口气。“我的初儿娘子。”   星辰找回几样食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近来在武林上赫有名的火堡主,正搂着楼主在树下休憩,而找回水的车夫则在不远的车座上,紧张的监视着他们。   察觉到有人靠近,炎武郎立刻睁开眼,锐利的眼神投射向她。   “你是谁?”对方包得一身黑,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炎堡主,不用在意我,我是守护楼主的人,我叫星辰。”她放下东西,自我介绍。   她虽然自认武功不错,但是要面对炎武郎,她心知肚明自己毫无胜算。   “楼主?妳说的是……初儿?!”他不可置信地问着。也听出对方的声音是个女子。   星辰点了点头,“没错,您口中的初儿,就是我们三色楼的楼主之一。”   他们两人皆低语交谈,就怕扰醒了还在他怀中安睡的人儿。   “妳知道初儿多少事情,全都告诉我。”   他早就怀疑她当初所说的来历不实,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新身分,他当然要仔细盘问清楚。   星辰摇了摇头,“炎堡主,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   “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这三位楼主的来历,只知道她们救回了我们的左右魁首,拿到了我们三色楼的楼主令牌,我们从此为三位楼主效命,至于楼主们的过去,我们曾大力追查,却完全无所获,她们就像是平空出现的人,没有人认识她们。”其实这是委婉的说法,因为一开始三人便直接挑明了说,她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三色楼全力替她们寻这所谓世外高人,好求到回到原本世界之法。   这事听起来的确荒谬,但是在他们动用了众多人力也都查不出她们任何的过去时,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三色楼?!炎武郎听完她的说法后忍不住皱紧了眉,手里将湛初白抱得更紧。   他知道三色楼,那是一个情报组织,据说其情报网之广,就连皇帝吃了什么、批了什么奏章都知道。   但是就连这样神通广大的组织都查不出她的来历?!平空出现,这句话让他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   这代表着,有一天她有可能会跟来时一样,平空消失吗?   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炎武郎继续问:“那么妳这次到边关是为了什么事?”   “我们慕楼主传了消息,说是病危,要另外两位楼主赶到边关。”星辰据实以告。   “所以她不是要存心逃离我?”   她笑了笑,“火堡主,这个问题我不便回答,但是你不妨直接问我们楼主。”   炎武郎低下头,果然看见湛初白正睁着眼看着他。   她不知醒过来多久了,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你以为我是为了逃离你才离开的?”湛初白舒服地躺在他怀中问着,没有起身的打算。   声音沙哑的回答她,“我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呢?”   “我不知道。”   她挑了挑眉,“不知道?你刚刚应该已经听了星辰我要赶去边关的理由了。”   “但是……妳去了边关之后,还会回火堡吗?”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吗?他不敢确定。   “我为什么不回去?我东西都还留在那里,还有我帮你重振的产业,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你。”   他不安又可怜兮兮的说:“我以为就是因为我,妳才会离开。”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妳始终不肯答应嫁给我、跟我成亲。”他叹了口气,“我知道妳不是一般的女子,才借着圆房的手段想留下妳,谁知道妳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依旧说不嫁就不嫁,我想,会不会因为我书读得不够多,或者是我的外表太过丑恶,才让妳不想下嫁给我?” 第十一章   野人、不识白丁的武夫、修养不好、外表粗野……他二十多年来听过太多这样的评语,所以难免往这种方向想去。   即使她曾经那么大力地替他辩护出气,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股不安,恐惧他有一日会舍下他离开。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乜有这样的心机?!”她讶异地惊呼,不敢相信这男人懂得先上车后补票,只可惜这对身为现代人的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所以这招用在她身上是他失算了。   “我的心机只用在妳身上。”炎武郎苦笑着,“可是看起来好像没用。”   他苦笑的表情配上他几天来赶路的风尘仆仆,看起来真像个野人,但是她却更对他心疼了。   唉~这样单纯又没心机的男人,假如没有她的话,他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   “唉,我不是不想和你成亲,我是不想跟任何人成亲,毕竟我还年轻……”   “妳不是已经十八了?”他困惑地问。   “我是十八了,那又怎么样?”   “女子十五即可婚嫁,十八都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他按照常理地说。   “老?”他竟然敢说她老?湛初白横眉竖眼的说:“那是对你们这里来说才叫老,在我们的世界里,我这样的年纪结婚算太早了。”   以前她还想,等到三十岁才会考虑婚姻,没想到现在才十八岁却被逼婚了。   “我们的世界?”炎武郎身体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就像是平空出现的人。他想起方才星辰说的话。   “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那会有点难以接受。”她想含糊带过,毕竟她没有自信他听完之后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妳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妳会不会有一天走到我碰不到的地方?”他迫切需要一个保证。   她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吗?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她相信上天既然将她们送到这里,必然有牠的用意。   回不回去原来的世界对她来说只是生活便利与否的差别而已,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没有了亲人,最好的朋友也跟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了,而现在,她还遇上了他……   她想回去吗?这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做出保证。   “那──”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星辰突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窝在炎武郎怀中,湛初白没有半分不自在,仰着头问她。   “楼主,我们必须要先赶路了,天边出现黑云,等等恐怕会下大雨。”   “是吗?”她让炎武郎搀扶着站起身,仰头看着他,“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觑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妳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他粗声粗气的回答,却细心温柔地替她接好了身上的外袍。   湛初白再次体会到他嘴拙下的体贴温柔,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这男人就是嘴笨,看来要他老实的说出好听话,她还得多加训练训练才行。   “低下头来。”她突然要求道。   “嗯?”他不明所以的低下头,不意唇上竟覆盖上甜美柔软的触感。   他睁大眼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主动吻了他,而且还是在这荒郊野外,旁边还有观众的情况下。   缠棉的结束这一吻,湛初白浅浅地笑着,自顾自地走回马车,不管那个因为一个吻就愣傻发呆的男人。   “主子,要把炎堡主叫醒吗?”星辰忍着笑问道。   一个大男人傻笑成那样,脸红呆站在那里真的很……逗趣。   “嘻!不用了,我们走吧!”她放下车帘,含笑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是。”唉!楼主也真是坏心。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之际,那个傻笑的男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快速地跳上自己的马,急追而去。   “等等我啊!娘子──”他大嗓门地呼唤着。   一行人连夜赶到了边关,在三色楼的接待下,他们直接来到边关将军──紫龙将军的府邸。   才刚踏进将军府邸大厅,慕晴丹一身鲜红,身上点缀着几点白梅绣图,腰上系着一条金色流苏带,姿态诱人的出来迎接她们。   “没想到竟然会是妳先到呢!”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湛初白。   “妳……看起来没事呀。”湛初白审视着她,然后得出了结论。   “我当然没事啦!”慕晴丹娇笑着,伸手止住她的发问,要她先听她解释,“我如果不写病危,妳会来吗?说不定还直接把字条给撕了呢!”   “妳这女人……”连夜赶路让湛初白体力透支,没力气再跟她唇枪舌战。   慕晴丹眼尾一挑,将目光移到站在她身后那个看来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我说呀,妳去哪里找来这个保镳?”   “他不是保镳,他是……我老公。”顿了一下,湛初白终究还是说了那个她不是很想承认的称呼。   慕晴丹闻言花容失色的高喊,“妳……妳竟然被套住了?这怎么可能呢?最怕麻烦的妳竟然被套住了?”   慕晴丹更加仔细的打量着炎武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出这男人到底是哪个地方让这聪明的懒女人给看上了。   “啧啧,这男人既没有三头六臂,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到底是怎么把妳这女人套住的,我真的很好奇呢!”   “少啰唆了,我现在没心情跟妳研究这个,先给我一间房间让我睡觉,还有我要热水跟吃食,然后有什么事情等我休息过后再说。”她命令的说,完全把将军府当做自己地盘。   反正看慕晴丹在这里好像挺够力的,她也不用太客气啦!   “知道了,妳这女人睡不饱的后遗症还是一样严重。”慕晴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手吩咐,要下人带他们一行人去休息。   至于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半句话的男人,呵!就等那个懒女人醒来之后她再来拷问喽!   湛初白这一睡掉了快一整天的时间,让炎武郎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吵着要慕晴丹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刚好柳平绿赶到将军府,慕晴丹保证她绝对医术高明得妙手回春、起死回生都没问题,堵住那个大吵大闹的男人的嘴,两人进了湛初白的房里。   “呼~初白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卢的男人当老公啊?不过就是她睡得久了一点,就紧张得像她得了什么绝症似的。”慕晴丹没好气地看着门外,还依稀可以听到那男人在门外徘徊踱步的脚步声。   柳平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所以现在把我拖进来这里要干嘛,看这个懒女人睡觉?”   “唉~反正都来了,妳不是刚好会点中医,就随便把把脉嘛!”   她不置可否,坐在床边接过湛初白手把脉,然后过没几分钟就放手起身,“没病。”   “吼!我就说只是睡过头而已,那男人真是紧张得莫名其妙──”   柳平绿冷冷地接着又说:不过怀孕了,所以有点操劳过度,要先点安胎的药,要不然妳可能会因为让这女人不小心流产,而被外面那个男人砍八段丢进沙漠里。」   慕晴丹张大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再看看床上的湛初白,“这真的假的?”   柳平绿睨了她一眼,“我有中医师的执照,妳觉得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那怎么办?那个男人……”一想到炎武郎那魁梧的身材加上怒火狂飙的脸,她忍不住打冷颤。她让怀有身孕──虽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湛初白千里迢迢跑这趟路,依照他紧张她的模样,要是她怀孕的事被知道了,会不会抓狂暴走啊?   柳平绿实在很神,她在想什么她都知道,“妳最好先瞒住那个男人她怀孕的事,要不然妳就死定了。”这是肯定的,而非推测句。   即使她也才刚到将军府没多久,但见识到那男人无理取闹的蛮横劲,她看得出来那男人爱惨了自己的好友。   慕晴丹叹了口气,唉~她的正事都还没拜托到,没想到就先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慕晴丹要拜托他们的事情说简单其实也不太容易,至少很耗费心神。   她想拜托湛初白利用她的商业才能,稳定这边城的物质供应,可以在围城战中多撑上些时日,至于柳平绿她则是想拜托她制做守城的武器,好多撑上些时间,等着主军回防。   “这些当然对我们来说不算是大问题,问题是,妳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湛初白喝着热茶,一脸疑惑地问。   她知道这女人在这边关开了家青楼,而青楼女子有必要“爱国”到这种地步吗?连守城这种工作也要包下来自己做?   “呃……这个……保卫家国人人有责。”慕晴丹搞笑地说。   “我看……是跟这个将军府的主人有关系吧!”柳平绿一针见血地说。   她这个“青楼女子”却在将军府里,这就算了,在里头还呼风唤雨的,只差没换上将军夫人这尊称了,她当她们都瞎了没注意到吗?   “这个……唉!我只是想为他守住这座城池。”既然瞒不过明眼人,慕晴丹也不隐瞒,老实地承认。   这黄沙漫漫的不毛之地啊……因为有他所以才值得她守护,这也是她最后能替他做的事了。   “妳刚刚有说到,这座城的大军被调开到千里之外的边城,那敌人大军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唉,我也是收到三色楼的快报才知道的,那里有内奸在,传了错误的讯息误导他让他领着大军前去,现在这城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和一些残兵弱将。”慕晴丹无奈解释。   炎武郎听到这三个女人的谈话,眉头越蹙越紧,最后忍不住出声,“妳们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守城?凭妳们三个吗?重点是,初儿可不能参与妳们的计划,这太危险了。”   “唉唉!这位大哥这样说就不对了。”慕晴丹出声抗议,“初白又没说不答应,你怎么可以代替她发言?”   天啊!该不会又是一个大男人主义的沙猪吧!   “别的事情还好商量,就是这件事不行。”他斩钉截铁的说。   守城,她们以为是简单的事情吗?那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杀戮,不管怎么想都很危险,初儿她脸色没有几分好转,实在没有参与战事的本钱。   “武郎,没问题的,不过是调动粮食而已……”她还没娇弱成那样。   她其实对这件任务也感到有点兴趣,况且晴丹都这么拜托她了,她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撇下不管呢?   “不行!”   “炎武郎,不让我做我就不答应成亲。”她搬出他最在意的事情威胁他。   “妳──”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他是关心她,不愿她受伤害,受苦受累,而她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她到底是否懂得他的心情?或是她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妳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恼了,脸色一沉,粗声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答应让我做我们就成亲,不要的话就算了。”她知道他关心她,但她也有她的立场啊。   他怒瞪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湛初白──” 第十二章   她也理直气壮的瞪回去。   “好。”他这句好几乎快咬断牙根才说了出来,“妳留下,我也留下,但是回火堡之后,我不成亲!我不娶一个会拿我的关心当威胁的女人。”他怒极的撂下话,不管这话是否会让两人都后悔。   “好!不娶就不娶!”她也恼了,反呛回去。   哼!这个莽夫,就以为只有他会放很话吗?她也行啊!   瞧他们从原本的甜蜜蜜入府,到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幕晴丹顿时心生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   怎么会这样?她没想到要坏人姻缘呀!   柳平绿露出冷笑,看着慕晴丹,还不忘落井下石一番,“妳这下惨了,害人家吵架闹分手,妳小心晚上睡觉得时候那个男人拿他的大刀把妳砍死!”   “妳闭嘴啦!”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说风凉话。   “哈!到时候如果他砍得太多块的话,我可以义务性地帮妳缝回来。”她继续毒舌。   慕晴丹连要她闭嘴都懒了,现在她只想等到事情结束后,要赶快包袱款款赶快逃跑。   才不会真的被砍成N段接不回来啊!   从那天开始,湛初白和炎武郎陷入更大的冷战。   他虽依旧会随身保护着她,但是他不再温言软语,简直像沉默的背后灵,给人无形的压力。   而湛初白也无比倔强,干脆对他抱持着不听不闻不看的态度,完全忽视他当成路人甲。   这早,她忙着调度粮食,却在回将军府用午膳时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让她临时决定转往柳平绿的厢房。   “平绿,我想请妳帮我把个脉,这几天我似乎是感冒了,总觉得胃口不好,人也常常很疲累。”   柳平绿却二话不说,起身去把门关上,然后拉着她坐到桌边,替她倒了杯水。   “妳不是感冒,而是怀孕了。”   什么?湛初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愣愣的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心底蓦地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有点担心,却有更多的快乐。   “前两天帮妳把脉时我就发现了,但怕妳老公发火,怪罪晴丹让妳赶路以致身体过于劳累,所以就先瞒着你们没说。”   湛初白想着炎武郎的个性,再加上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也忍不住笑了,“他的确有可能胡乱怪罪。”   “唉~那天看你们吵成那样,晴丹几乎都快要去切腹谢罪了。”柳平绿提起那天的争执。   “那不关她的事。”   要怪就怪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霸道,脾气也太差了,竟然就真的这样不理她……   “其实,他想的也没错,凭我们三个小女生,怎么守住一个城?”柳平绿公道地说:“而且说到底,他只是忙着婚礼采办的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但没人脸上有疲累,嘴角边都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他们在忙的可是自家堡主的人生大事,让他们自然是越忙越来劲。   下人们忙着筹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然而两个主角却关在书房里“忙”个不停。   “重来。”女子赖赖的声音道。   “还要重来?”男人发出快无法忍耐的哀嚎,“我已经重来十三次了。”   “那很好,代表你还有更多的十三次可以练习。”   “妳──”炎武郎手中拿着毛笔,一脸怒意地看着未婚妻。   湛初白窝在书房内最舒服宽敞的软榻上,手里拿着小朱砂笔圈画着帐薄,腰腹盖着一条兔毛白软裘,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几样精巧的小点,以及一壶热呼呼的奶茶。   她压根没将他的怒意放在眼底,眼角微勾,小脸泛起着笑容,“不练?相公,可别忘了那可是火堡的产业,我都已经挺着一颗球在这里看账本了,你说你可以连签个名都懒吗?”她说得夸张,她肚皮的气还没胀起来呢!   经过她之前的调教,他的确可以认得几个大字,也会写了,问题是那字迹……看起来比刚学写字的孩童实在没好多少,而湛初白却强烈的“要求”火堡的账册一要让他签名过目,才会演变成两人成亲在即也没空管婚礼的事,关在书房里猛练字的状况。   “这……”炎武郎语噎,看看地上还有软榻上的几迭账册,他的确没资格抱怨。   他乖乖拿起毛笔,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唉~~怎么这么麻烦,银两够用就好,赚那么多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他苦瓜脸的表情、手上抖个不停的毛笔和出人意表的抱怨,让她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啐道:“就你会嫌钱多麻烦。”   这一点倒和她那两个好友很像呢。   他搔搔头,“是真的很麻烦呀!”   “那些管事们可不这么想,你又不是没瞧见,管事们送来最新的账簿时,笑得可高兴了。”   他们当然乐得阖不拢嘴,没想到只是改改摆设、用一些促销手法就让铺子里生意攀升了好几倍,之前闲到只能打蚊子,现在他们整天忙碌得有四只手都不够用。   唉~几个管事心想,就算要他们打算盘打到手抽筋也甘之如饴啊!   “不只,他们还拚命拉着我,说我是娶到财神妻了,才会还没进门就钱财滚滚来。”炎武郎一想到那些管事们欣羡的眼光实在很想开扁。   他的初儿娘子是他们可以觊觎渴望的对象吗?!哼!   财神妻?就算她真的是财神,遇到他这个不爱钱的莽夫,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随他们去吧!反正我真正出面的时候不多,他们也多认为是你一时转性,突然收心专注在自家的产业上。”她不以为意地说。   当初她本来打算一年之后走人,所以也不想自己强出头,尽量让他表现,现在这种情况虽然跟她一开始的想象有点差异,但还算符合了她的期望──让她低调再调,发挥懒人习性,不用为了那些无聊的杂事忙碌。   天知道!她自己带来的那些贵重珠宝,她尽管能挥霍到死,若不是为了他,她不必蹚他这淌浑水。   而且女子在这种时空环境太有才能也不见得是好事,看看过去的历史就知道了。 第十三章   “唉~有钱的代价就是要整天在这里练字的话,那我宁愿像之前那样就好。”看着自己重写的名字又被湛初白给摇头否决之后,他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呆子!”她娇嗔地训了他一句。“还不快点练字,等等我账簿看完就要换你了。”   炎武郎苦着一张脸,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是。”   湛初白看着他高壮的身躯窝在椅子里,眼神专注地练字,手上脸上沾满了墨汁的痕迹,让她不禁露出甜美的微笑。   这样的平凡,即是她要的幸福。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买卖声不断,路旁几处热食摊子不断传来白雾蒸气,散发着诱人香气。   柳红表情渴望的看着那些热食摊,肚子响起饥饿的咕噜声,让她又羞又窘地走开。   她身上没有银两,而且她也饿了好几顿了。   食物的味道还是太香了呀,她不停望着小面摊里,那一碗碗着葱花、肉屑的汤面,那浓郁的香味,勾引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下意识地走到摊子边。   “来哟!这位姑娘,想吃什么?我这刀削面、牛肉面、阳春面都是一绝,绝对让姑娘吃完还想再来一碗。”大嗓门的面摊老板大力推荐。   柳红咽了口水,丝毫不怀疑那面会有多好吃,对于饿了一天多的她来说,什么东西她都会认为美味极了。   “我……不……”她不想让自己丢脸,脚跟一旋就想离开,意突然被唤住了名字。   “那不是飞刀门的柳姑娘吗?”   她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两个男人坐在面摊里,她脸色微赧、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原来是南山剑派的王少侠和刘少侠。”   王路之摇着折扇,故做潇洒地说:“柳姑娘,相逢即是有缘,何不坐下来共同用膳?”   一旁穿着蓝衣的刘夜也邀约道:“就是,柳姑娘若无其他要事,不妨与我们共并一桌好好聊聊。”   她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勉强笑着婉拒,“不了,我……”   可惜了啊!这两个男人正好是她最欣赏的对象,外貌玉树临风不说,又是出身武林第一大派,是多少武林女子仰慕的对象,几年前在武林大会上相识过后,她就一直没忘记过,偏偏这相遇……唉!   两人使了下眼色,刘夜干脆起身将她拉了过来,然后扬声道:“老板,我们这儿再上一碗阳春面。”   “不,两位公子,我不行的……我身上的盘缠被偷了,没有办法……”柳红着急地说,为了掩饰身无分文的主因,她编了个谎。   “没关系的,相逢自是有缘,江湖人出门在外自然要多多帮忙。”王路之浅笑着要她不用在意。“这餐就让我们师兄弟做个东吧!”   江湖上的消息流通得很,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身无分文的原因呢!   近来出现了一批人马,四处向曾经跟火堡借过银两的武林人士讨债,有些大门大派不想事情被闹大,大多卖产还钱,但本来就困乏的门派,则是让门下弟子自行出去挣钱生活,再者让弟子们捐助钱还债。   而飞刀门就是属于后者,没钱没产的,只好让弟子出外营生,而从未挣过钱的柳红会如此落魄,他们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我就先谢过两位了。”柳红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   老板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热腾腾的面就上桌了,他们三人也先停下了客套,专心地吃面。   吃饱之后,三人没有马上离去,又点了一壶茶,东南西北地聊了起来,话题转到最近在江湖上热门的人物上。   “哼!那个炎武郎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高尚,甚至也没有江湖义气,反而趁我师门落魄之时落井下石,让人真是恨之入骨。”柳红一脸气愤,完全没想过自己对人的态度曾是如何恶劣。   王路之也露出气愤的表情,义愤填膺的说:“柳姑娘说的没错,但是那野人岂只有这件事让人看不过去而已,今年的武林大会,他还任由他的妻子出言侮辱我们,自己则故做有风度不与人计较,这种虚伪行径实在让人不齿。”   王路之就是前些日子在武林大会中特意找炎武郎碴的人,那次回去之后,他们不只被师父训了许久,甚至为了让他们一群人好好修养心性,全数得开始做杂役。   这让他感到万分屈辱,而其他受到牵连的师兄弟也对他感到不谅解,纷纷疏远他。   想他王路之自行走江湖以来,便是人人称道的玉扇公子,何时曾受过这种委屈了。   所以趁着这次据说是炎武郎大婚的日子,他向师父请命说要向他谢罪,出来采办礼品,才又溜了出来,就是要寻隙报那日之仇。   “啊!”柳红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妻子我曾看过,看起来像个未及笄的小泵娘,但舌尖嘴利得很,而且也不懂得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就与男人搂搂抱抱。」   刘夜看她气愤的样子,不免猜测地问:“柳姑娘像是对那野人也有许多不满?”   她嗤哼了声,“那野人不愿资助我师门,让我们许多师兄弟不得不流落四处,甚至他还要人追债,迫得我们不得不放下修业大事,让我如何不怨?”她说得怒红了眼,没看见两人眼中快速交换的神色。   王路之露出浅笑,轻声说道:“柳姑娘,其实我们有一个提议,恰好可以替妳我挣回一点颜面,不知道妳是否有这个意愿──”   柳红连忙接口,“当然,我当然有这个意愿。”   “那好,我们的计划是……”〕   三人讨论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淹没在大街的喧嚣声中。   恶意的乌云悄悄地飘上火堡的上空,为即将到来的大婚之日染上不祥的预兆……   随着大婚之日遂渐逼近,火堡中所有人显得兴奋不已,身为新娘子的湛初白也是喜上眉梢,一脸笑嘻嘻的。   “神领派,出借三百两银子归还。”几个黑衣人搬来一个木箱,朗声报告。   “鬼山四侠借的五十两黄金也归还。”   “龙盘门……”   距离婚礼的时间越近,越来越多像这样黑衣人送来的银两也越多,每天陪在她身边炎武郎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涌进这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   “初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湛初白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一脸她为谁辛苦为谁忙的表情,“这些都是你之前太过好心借出去的银两,我要人去催收回来的。”   “催收?”他震惊不已,这些银两几乎快堆满整个库房了,“我有借出去那么多的钱吗?”   “哼!这就得要问你了,你几十两、几百两的借,又不好好的签下借条,才会让人把你当成提款机来用,还得找找人列出清单,一个个地把钱讨回来。”而提供数据者,自然是三色楼缜密的情报了。   其实她名单老早就到手了,原本是想趁上次武林大会的时候一一催讨的,但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她也忘了这回事,这段时间她有点空闲了,才又想起来并干脆派人去讨。   当然其中借助三色楼的力量不少,有些人就是摆明要赖账,她也很“好心”的让他们选择,看是要乖乖还钱,或者是要让自己门派里不为人知的秘密流传出去。   如今看来她的“讨债行动”非常的奏效,那些门派的人有八成乖乖还款了,还不出来的人,她也提供分期付款,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的男人可以没心机的给钱,若用在不需要的人身上,她非得一毛一角地讨回来。   她就是看那些平常吃饱没事干的武林人士不顺眼,只会窝在自己的山头坐吃山空,空有一身武艺也没用,她要他们自己赚钱,让这些整天想着江湖梦的侠男侠女们好好认清现实,知道钱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嘎?是妳派人讨回来的……”炎武郎还是一脸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湛初白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废话!不然你以为那些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武林人士会这么自动自发的拿钱出来掌作我们的结婚礼金吗?”可恶!这男人肌肉练得这么发达要做什么,她的手转了半天他一点都不痛不痒。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初儿,刚刚妳说的……提款机,是什么?”   呃!她尴尬的僵住了脸,心虚的挥了挥手,想含混过关,“哪有什么,就只是我的家乡话、家乡话而已。”   炎武郎先不追究这个,“可是……要回这些银两我们要做什么?”他现在只觉得那一箱箱的钱很挡路。“我们最近赚的银两已经够多了。”   原本放银两的库房现在已经在改建了,照她搬钱回来的速度,岂不还要再多修建一大间库房?   “放心,这些银两我自然有用处。”   湛初白笑脸盈盈地拉着他走到阁楼的窗旁,要他看着堡里后边。   “你瞧!那里不是有许多人吗?前阵子总管报告过这阵子城里来了不少的灾民,我想买块地建几间屋子,让他们可以在城外安身,做些农活养活自己。”   “初儿,妳心真好。”闻言,他咧出了个大大的微笑,眼里露出来的闪闪光芒满是喜爱与崇拜。   “我哪有心好呢?少贫嘴了。”这男人就是这么直接,真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   “妳害臊了呀?我们现在都快成亲了,妳要习惯才是……”他厚脸皮地搂着她,嘴里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每当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才能不用伪装自己是个沉稳的堡主,也不用收敛自己的脾气性情,反正在她面前,他乖得跟毫无威胁性的兔子一样。   而且,吼了娘子会心疼,骂了娘子他可能就要收拾棉被去睡客房,这对他来说比拿刀杀了他还难过。   “对了,那我可以出什么力帮那些人吗?”他很有同情心地问,“无论是要我帮忙建房挑土,还是要我挑饭打菜都行。”除了出钱外,他还想再出力。   “这些事都有人做了,哪还轮得到你。”   “这样啊……”他口气有些失望。   挑了挑眉,她想到一事,“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看你是否能帮忙。”   “什么我都能做!”他立刻朗声说道。   “有必要那么兴奋吗?”她失笑取笑道。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即使过去那些人和百姓老是看不起他,但是见到人家有难,他还是无法狠下心视而不见,总希望能多帮一点忙。   “能够帮上人,当然值得兴奋了。”他催促着她,“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帮得上忙的。”   “这个忙很简单。”湛初白从桌上文件中拿出一份清单来,“这几处都是游民落脚的地方,以老弱妇孺居多,也有一些人因为受伤了而行动不方便,我想请你带着几个男丁弄几辆板车,带这些人到医馆去看病。”   “这当然没问题,问题是那些医馆愿意收留吗?”   “别担心了,有钱的人是大爷,我会让炎总管先去打点好。”用白花花的钱两攻势,她就不相信会有人说不。   “唉~我担心的不只是那个。”他搂着她,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担忧。   那几个地方有些离火堡至少要半天到一天的路程,他不想她离开他那么久。   “你就别担心我了。”她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完全把她当成无行为能力者来看待就是了,整天出入不是抱就是搂,三餐固定盯梢不说,几乎做到了亦步亦趋的地步。 第十四章   唉~她只是怀孕,不是重病,他太夸张了。   轻叹了口气,她安抚道:“堡里的人这么多,你实在不用那么担心。”   “我……”他也明白她在堡内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他总有股不安在心头萦绕不去。   “别你啊我的了,我会乖乖地不乱跑,不会让你担心的。”   炎武郎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内心的直觉,他只能紧紧地搂着她,试图减轻心中的惶然。   但愿真的是他多心而已。   “炎总管,还要多久才会到?”掀开马车的帘子,湛初白探出头问。   他们现在正坐着马车前往南城郊外的路上,炎武郎前两天出发前往救助灾民的最后一个地点。   “快到了,夫人,大概再一刻钟的时间。”炎总管擦了擦汗,一脸笑地回答。   说起这个未来的堡主夫人,他们全体下人可都是佩服之至,她不怕堡主时常失控的怒火,还能压制住,堡内近来平静了许多,桌椅也不用再换新了,实在是能人所不能也。   大家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下人可以学字读点书,也是因为她的关系,这让他们对她更是感到无比的感激。   即使是哪家再好的主子也从来没有让奴仆们学习的道理,便何堡主还请来夫子替他们上课,甚至还不扣他们的薪饷。   所以他们对这桩婚事可是欢天喜地,每个人都卯足了全力,就是想办个尽善尽美的婚礼。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堡主却因为忙着行善忘了成婚之日就在明天……   “嗯!”放下了帘幕,湛初白坐回马车中。   真是的,那个男人一定忙到忘记日子了,她心里忍不住滴咕。   冷不防听见一声娇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疑惑地探头出去,竟看见一个持剑女子站在马车前。   “妳……妳要做什么?”炎总管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是很英勇地挺身而出,大声质问。   “还不快点保护夫人!”他大喝着,要几个护卫冲上前去。   那女子娇喝了声,“这些人还不够看!”   三名护卫没两三下就被女子的飞刀压制住,全都伤重倒地。   炎总管忍不住惊慌,现下该怎么办啊?!   湛初白看情势不对,她不慌不忙地下了马车,打量这个看来有点眼熟的女子,“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曾见过面吧!”   平日随身保护她的星辰护她派去“收钱”了,比武她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靠智取了。   “哼!想不到妳还记得我!”柳红冷哼,欺身一掌打晕那个没用的炎总管,和她面对面。   “记得妳又如何?我可没招惹妳。”湛初白毫不畏惧,直直地盯着她。   “妳上次污辱人还敢说没有招惹我?”柳红怒气腾腾地反驳,“我今天就要让妳知道惹恼我们的下场。”   我们?这代表有共犯吗?这念头一闪过,下一刻她就被红点了穴,晕了过去。   抱住她软倒的身子,红冷笑着,将她丢入马车中,自己跳上马车驾马前进。   炎武郎一身风尘仆仆,好不容易终于忙完了,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拦了下来。   “炎武郎,上次你让我们在武林大会上丢了面子,这次我非得要找你一较高下报仇不可。”王路之一脸冷凝地说。   他身边的刘夜也摆出对战姿势。   炎武郎看着眼前他最讨厌的类型,明明就是个武人却又装得一副白面书生样,“你们是谁啊?”   不要怪他看不起人,而是有事想找他打架的人太多了,他哪有时间一个一个去记着他和谁有过恩怨。   “哼!你还装蒜,上次在武林大会的时候,你任由你的妻子污辱我们南山剑派,我们今天特地来收拾你们夫妻。”   “喔!原来是你们。”他一脸恍然大悟,但表情没有半分惊慌。   这样的角色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觉得烦而已,这样会耽误到他赶回去的时间。   明天就是他成亲的日子了,他可不能让人坏了他的人生大事。   “你们要打等我成亲完再来打,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两个瞎闹。”他绕过他们,打算离开。   “想走?那也要走得了!”   两人同声大喝,一起举剑从他两侧攻击。   炎武郎闪身,不想在成亲前多惹是非,然而对方攻势越来越凌厉,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反击。   他先是夺下他们的兵器,反身送他们一人一掌,王路之两人当场呕出血来,跪倒在地。   “如果要找我麻烦,你们还得多回去练练!”炎武郎抛下他们的兵器摇头道。   他出掌只用了三成功力,这两人这样就吐血也太不济事了。   “炎武郎,你这个野人──咳!”王路之呕着血,露出冷笑,“你以为我们这样就会罢休吗?”   “你别忘了,当初羞辱我们的不只有你,还有你那个牙尖嘴利的娘子──”   刘夜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炎武郎给单手提了起来,大掌扣住他的咽候。   “你们……敢对我娘子做出什么事情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瞇起眼,阴狠地说。   “哼哼!来不及了。”王路之冷笑道。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两个人来围堵炎武郎,柳红去带走湛初白,再将她丢到后山,让她自生自灭。   “你是什么意思?”炎武郎猛地大吼,将他勒得更紧,几乎要折断他的颈项。“给我说清楚!”   “我──”刘夜说不出话来,整张脸也因为无法呼吸而发青。   “给我说!”他大吼。   “她被我们扔到后山去了。”王路之怕自家师兄弟真被他掐死,急忙开口道。   炎武郎松开了手,看了看即将日落的山头,心中扬起狂怒,眼中泛起杀意。   他抽起地上一把长剑,双臂一振,直击两人胸前,几乎要刺入他们心口,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他阴狠地撂下话来,“你们最好祈祷我娘子平安无事,否则我会将你们像是串肉一样刺成一串!”   夕阳没入地平线,黑夜慢慢笼罩大地。   往后山飞奔而去的炎武郎第一次那么希望日头不要消失得那么快,后山入夜后,野兽群出,就连当地的猎人不敢在深夜时刻上山。   而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怀着身孕,独自在后山会遇到什么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使尽全力的施展轻功,当他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银盘跃上枝头,后山林中野兽的叫嚣声此起彼落。   他心发凉,但是他不愿放弃任何希望,循着地上明显的马车痕迹一路奔上山,嘴里不断的默念──   “初儿妳一定要没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妳没事就好……”   冷不防,前方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他心一凛,连忙飞奔过去。   但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失望地发现那并不是湛初白,而是另一个女人。   “不要!不要过来!”柳红惊恐地看着不断朝着她嘶吼逼近的野兽,她的剑早在慌忙逃离中遗落,此刻她除了赤手空拳以外,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以抵挡。   她惊恐的眼突然看见炎武郎,也顾不得面子,连忙呼救,“炎堡主、炎堡主求求我啊!”   炎武郎怕这么耽搁,初儿恐怕就会遭遇什么不测……不他还是先找到她比较要紧。   就在他转身想离去的时候,柳红的高呼让他停下了脚步。   “炎堡主,你救我的话,我就告诉你炎夫人在什么地方──”   真是太可怕了!没人告诉她这座山的猛兽如此之多,她这就叫害人害己吧!   “妳知道我娘子在什么地方?”炎武郎大掌挥出,几只野兽一吃痛,纷纷四散。   柳红哭得泣不成声,双手抖颤地往群兽奔逃的方向比去,“在那里……”   她方才虽解了湛初白的昏穴,但是也没看见她逃出来,此刻约莫……成为野兽的嘴中肉了吧!   炎武郎二话不说,快速往她所指的方向而去,飞跃在树梢间,清楚地看见各类猛兽群聚,心下一凉。   咬紧牙,他不敢想最糟的后果,只能不断地祈祷再祈祷……   忽地,一群兽群中的粉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简直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正被扯裂的粉色身影──   这一刻,他以为自己的心碎成碎片,一匹狼嘶咬的动作一顿,他定眼一看,那只是一团被咬散的布料,他顿时又燃起希望。   他运起内力,挥掌击开那些野兽,宝贝万分地拾起那件衣物,抬起头,慌然的眼看着四周昏暗的树影,嘶吼地喊道:“初儿……初儿,妳在哪里……”   他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在寂静的山中显得特别的清晰,却始终没人响应。   没多久,他又发现一只女子的绣花鞋,连忙冲过去拾起看,鞋上染上点点血迹让他心头一冷,目光茫然地往四下看去。   不……他不相信她就这么被野兽吞吃入腹了……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在哪个地方等着他去救她……   突然,一阵细小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武郎……武郎……”   他竖直了耳,确定那呼唤声就是他初儿娘子的声音,他欣喜若狂也站起身,仔细辨别那声音方向,循声奔去。   越走,那声音越清楚,他焦急地来到一处悬崖边,却依旧没看见他心之所念的身影。   “初儿,妳在哪里?”他慌乱地在悬崖边打转。   “我在下面……”湛初白手死命的攀住那维系她一线生机的藤条不放。   方才野兽在她身边群聚之前,她便机警逃离,谁知道却因为不熟路况,跌下了悬崖,幸亏她命大,拉住崖上的藤条,才能暂时保住一命。   在这危难的时刻,她只想着一件事──她不能放手,她相信她的男人一定会来救她,而她也真的等到了。   炎武郎慌乱地跪在悬崖边往下看,发现她双手使劲地撑住藤条,娇小的身子在空中晃荡着,而她身下是不知深处的黑暗悬崖。   他评估了情况,光滑的崖壁没有火分可施力之点,而藤条看起来不够牢靠,他担心自己再出力一拉,反倒谅藤条断掉。   绞尽脑汁,谁说他愚钝呢?在这危急时分,他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可以将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接紧拉实当绳索来用。   于是他连忙脱下长袍及腰带,将那布衣临时绑成的绳索垂放而下……天!不够长,他只好让自己整个身子探了下去,才勉强让她勾到布料。   “初儿,抓住那衣服,我拉妳上来。”   他才刚说完,突然觉得背上一凛,察觉了背后有股寒气,随即传来低低的兽鸣。   那是头野狼,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牠根本不足为惧,但是现在,偏偏他分身乏术……   湛初白小心地抓住那布料,放掉了藤条,“我抓牢了。”   他听了,不去理会那头对他虎视眈眈的狼,他开始小心地出力将她拉起。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因为他不能太大力,否则有可能让手中的布料断裂。   就在他将她往上拉的时候,那头野狼彷佛知道他现在不能动弹的窘境,快速奔来,大嘴一张,利牙直接咬上了他的腿──   炎武郎连哼都不哼,任由那野狼连撕带扯的咬着他的腿,腿上鲜血直流,斗大的汗珠由他额上滑落,他依旧缓慢地将她拉上来。 终章   当那一瞬间,他回身朝那头狼鼻头使出全力拍去一掌,那头狼惨嚎一声,被击毙得震飞数丈远。   “你真的来啦!”湛初白柔弱地偎进他怀中。   不管自己脚上的伤,他惶然地抱着她,“妳没事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确定了她没事之后,他终于放下了心,恐惧的后遗症却全涌上来,他抖颤的手紧紧地抱紧她,像是要藉此来确认她的存在。   “我没事。”她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庞,“你看起来比较糟。”   她低头发现了他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捂住口低呼了声,心疼地望着他,“怎么会伤成这样?我马上替你包扎。”   说着,她撕下身上的衣裙,边包扎,眼角的泪忍不住不断滚下。   炎武良不顾自己的脚伤,舍不得她难过地安慰着她,“妳没事就好,否则我……”他语带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想象,若没有了她,他要怎么面每天的日出日落。   湛初白抖颤着手替他包扎好伤口,偎进他怀中,不知是对他的担忧还是稍凉的夜风而浑身发抖,他感觉到了,起身将她拦腰抱起。   “走吧,我们回去了。”   “你的脚──”她担心地低呼。   “不碍事,回去再上点药就好!”   “让我下来,我们两个扶着走。”他不替自己心疼,但她却不得不为他心疼啊!   拗不过她,他妥协了,两个人牵着手往来时路走去,不让她搀扶是他身为男人的骄傲。   他们慢慢走,偶有不识相的野兽敢来骚扰,被他不客气地一掌打飞,这段路他们走得慢却不心急,因为身旁有最心爱的人。   他蓦然想到,明日的现在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得记得在掀开她红头盖时告诉她──   他爱她,直到永远。   六个月后,火堡在半夜时分突然人声骚动了起来,许久没听到堡主的怒吼声也不断地在堡里回响,因为,堡主夫人就要生产了。   下人快速的找来产婆,忙着烧水的烧水,另一群人则准备干净帕子不断送入房内。   “生出来了没有?”   炎武郎每看到从房中走出来的下人就拉着对方狂吼,却老只是换来摇头的答案。   “初儿疼了那么久到底是生出来了没有?”   就这样,从深夜到早上,直到日头都逼近了正午,而房里的呼痛声越来越虚弱,但是好消息却迟迟没有传出来。   “我忍不住啦!我要进去看看!”炎武郎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身形一转就想冲进房里去。   “堡主!堡主!不行──啊──”炎总管连忙拉住他,却被他整个人给丢了出去,全身骨头差点散了架。   炎武郎一脸盛怒,回头大吼,“谁敢拦我,我让他去池溏里当人柱!”   说完,原本想上前拉住他的人全都僵立在原地。   他大脚踹开门,飞快地绕过外堂走进内室,只看见产婆坐在床边不停地替湛初白擦汗,她一脸惨白,闭着眼不停地喊疼。   “初儿娘子,娘子,妳没事吧!”他大手一推,将产婆给挤到床尾去,抓起她异常冰凉的小手,着急地问着。   被疼痛折腾大半天的湛初白勉强地睁开眼,看着他又慌又乱的眼神,轻蹙着眉低呼,“我好痛……”   “我娘子她疼啊!妳没听见是不是?!”一听见心爱的妻子喊疼,炎武郎立刻转头对产婆大吼,“还不快点帮她止疼!”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的!产婆被吼,心中觉得好无辜。   “你……”斗大的冷汗不断滑落湛初白脸颊,突然一阵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大手,整个人几乎弓起身来,雪白的贝齿快咬破早已没了血色的唇。   产婆鼓励着,“夫人!再加把劲啊!看到孩子的头了!”   湛初白晕眩,产婆的声音配合着炎武郎的大吼,让她下意识地出着力──   她闭上眼,却突然被撬开了嘴,口中不知道被人放入了什么,一阵更大的疼痛袭来,让她连锁反应的深咬下去,尝到了血味。   可是她疼到无法松口,只能紧咬着,大力地喘着气。   “初儿!再加把劲就好了,加把劲!”炎武郎不断在她耳边低哄,大手让她贝齿都咬出血痕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快啊!快!夫人就快成了!”产婆也同样催促着。   湛初白很努力,但她真的好痛好痛……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那股剧烈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她放松了身子,松开咬住他的口。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嘹亮地响起,所有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产婆快速地将孩子用布包起来,抱给一旁的丫鬟,接着替湛初白做完后续的处理,再将清洗过的孩儿抱给炎武郎。   “恭禧炎堡主喜获麟儿!”   炎武郎看着手上那个挥舞着小手的娃儿,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亲骨肉。   这么的小……这么的软……这是他的孩子……   “武郎,把孩子抱给我看看。”躺在床上的湛初白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出声。   他愣愣地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她怀中。   “哇!真丑!”湛初白看见那脸全皱成一团的婴儿,忍不住开口取笑,“好像个小老头。”   一旁的下人还有产婆听了差点全部跌倒,有人会这直接说自己的孩子丑吗?!   她怀中的娃儿像是听懂了母亲的批评,更加用力地挥舞着小手小脚来表示接议。   她戳了戳他的脸颊,“看起来比一般的婴儿大那么多,难怪让我疼得要命,以后要是敢对我不孝,看我不打扁你才怪!”   此话一出,又让旁边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一群人又再跌了一次。   炎武郎听到也笑了,他温柔地抚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有怀中的娃儿,“不会的,我敢保证他对妳这个娘绝对不敢不孝,要不然我绝对会揍扁这个臭小子。”   “这可是你说的……”她打了个呵欠,“好累……”   “累了就先睡吧!”他轻拢着她的发,温柔地说。   “嗯。”闭上了眼,湛初白任由疲累将自己带入沉沉梦乡。   炎郎看着她沉睡的脸庞还有身旁那个精神百倍的小娃儿,他的眼眶忍不住泛红,在她和儿子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感激,那份感动让几乎哽咽。   感激上天将她送到他身边,感激她能够爱上他,感激……她将幸福带给他。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